自那以后,温铎之的情况如何,再没有人对他讲过,在百无聊赖的日子里,他就格外容易回想起过去。
他总会想到跪在林姨娘床前的那个身影,即使是最悲伤的时候,那张宽厚的背也从来没有弯下来。
从前他无数次想起那个画面,总觉得那时候,他应该做些什么的。
就像顾澈朝他伸出手一样,他也应该朝那个身影伸出手的,这样也许他们就不会成为今天的样子。
可两个同样在泥里的人要怎么互相洗净对方,两个从未见过太阳的人又要如何向对方描述温暖的感觉。
他们从没被爱过,自然不会爱人。
他的记忆从没有这样清晰过,于是在日复一日的日子里,他也逐渐找到了些别的乐趣,就是记录些偶然间想起来的事情。
小到从前和顾澈一起买的糖人——其实小孩并不喜甜,故意拉着他溜出府,买了两支都是给他的。
大到他曾亲身行过的紫禁城——光绪帝拂手便有万人跪拜,肃穆庄严的宫殿里,充斥着龙诞香的味道。
远到他还未认识顾澈时养过的一只鹦鹉——鹦鹉学会的第一个词是“去玩”,后来温昀觉得它并不稳重,拔了它的舌头。
近到顾澈离京时,他梦里的那个吻——爱是苍茫海面的孤舟,他经历一次溺水,也学会抓住漂浮物了。
其实他可回忆的也无非就是这些乏善可陈的往事,还有浅薄无趣的见闻,关于温府的很少,即使有,也大都是有顾澈在的日子。
心软的小孩暖化了生活,于是腐烂的木头气味里混入了糖人的甜。有光破云出,是为救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