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难受,他还得撑起陆邢留下的担子。
顾澈揉了把脸,冲莲鞠了一躬,温声道:“这么晚了还打扰你,抱歉了,天亮后我们就离开。”
“顾先生,你们会胜利的。”莲神色凄婉,淡淡的蓝瞳里盛着水光,“上帝保佑。”
陆邢离世的消息在第二天便登上了报纸,他在上海有些声望,来吊唁的人不在少数,这其中也有郑如呈的影子。
郑如呈倒是丝毫不觉愧疚,带了一大帮人兴师动众地凭吊,顾澈自然明白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由着他假模假样地鞠完躬,将人请出去了。
等到陆邢下葬的当天,恰好是个飘雪的天,来的人不多,都是平日里和陆邢亲近的老板,还有百乐门的姑娘们。稀稀拉拉的,连坟也没围满。
顾澈跪着烧完了纸,等人都走光了,他才攀着温十安的手站起来。
几天的连轴转让他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刚处理完陆邢的葬礼,又要面对百乐门的重整和青帮人心不安,没个歇息的时候。
猛地站起来,他眼前都在发黑,握着温十安的手骤然收紧,后者察觉到他的踉跄,叹了口气伸手搂住他的肩。
顾澈顺从地靠在他身上,等到晕眩散去,视线渐渐清明,他看着那堆还未燃尽的火光被雪彻底扑灭,忽然觉得身体发冷,牙关都在打颤。
陆邢是很爱热闹的人,临了送行的却没几个亲近的人,顾澈总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郑如呈的眼睛一直盯着百乐门,只等着他出错,他更是不敢用青帮存活下来的生命冒险。
青帮任何一个人来送行,都会被郑如呈捏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