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还是不愿意,说要留下来照顾母亲,可这样一来,我们几个恐怕也食难下咽了。
徐教授沉默片刻,就说:“那我做饭吧!我厨艺没你们师母好,你们多担待。”
一直在旁边观摩鱼缸里的鱼的沈寒栖,突然直起身,声音浅淡地说着:“我来吧!”
她卷了袖子,顺便穿上了围裙。
阿清一向对她崇拜,自然生出尊敬和小心,忙说:“小七姐,还是我来吧!怎么能叫你下厨。”
沈寒栖面无表情的一张脸,顿时带了几分浅淡笑意,她歪着头说:“乡下人,不会做饭是要饿死的。”
话扯远了,我们说到哪里来着?
对,那个叫银宝的护士姐姐要请我去家里吃饭,我对镇上为数不多的餐馆都感到恐惧,尤其那家牛肉面店,于是尽管很不好意思,但我还是欣然答应了。
他们做饭很奇妙,很少去菜场买菜,都去菜地里寻,这个时间段生长什么菜,就吃什么。
一个食材为了不吃腻,就翻着花样地做。
这个过程却并不漫长,银宝做饭也很麻利熟练。
吃饭的过程她问我来这里干嘛,然后感叹一句:“穷乡僻壤的。”
我说我受教授的托,来探望沈寒栖。
她听到教授两个字肃然起敬,问我也是大学生吗?
我点点头,说我刚刚研究生毕业,她夸张地倒抽了一口气,然后夹了一筷子肉给我。
一盘子炒肉片,她全程都不舍得吃,却狠狠地往我碗里夹,我知道这不单是对一个客人的礼貌,更是对知识的敬畏。
就像他们对沈老师和沈寒栖都无比尊敬。
我前几天去过一趟这里的小学,了解到很多人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甚至无法完成义务教育,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有地方是真的读书都很艰难。
我来的这些日子,很多人要来拜访沈寒栖,但沈寒栖不喜欢有人来,她觉得会像一个被参观的动物,她邀请每个人来参加自己的葬礼,说到时候见一面就可以了,语气仿佛邀请人来参加派对一样轻松。
银宝也提起沈寒栖,说她是有史以来他们镇上唯一一个大学生,她考上大学之后,才陆陆续续有其他学生考上。
好像是一支旗帜,她立在那里,就有无数人被激励——原来是可以做到的。
“他们一家,功德无量,一定是菩萨下凡来历劫了。等下个月我去庙里,再替他们拜一拜。”银宝大概是想到了沈家的现状,叹了口气,认真地说。
功德无量这个词,着实有点重了,我试探地说了句:“我听说镇上的学校,是沈老师一手拉起来的……”
我开了个头,银宝就滔滔不绝起来。
“何止啊,她的功德,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她还有个儿子,其实当年也是捡回来的,你不知道那时候她多难,自己都快要顾不住了,但还是咬着牙把孩子拉扯大了。我一个人带孩子,我太知道那有多难了。”
我听到这里眉梢微动,表示了好奇:“我只知道沈濯和沈寒栖后来结婚了。”
我对他的身世毫不知情。
银宝便从头跟我讲了一遍,她说当年沈老太太的父母也是有文化的读书人家,可惜落了难,逃亡到这里,然后定居于此,战乱未结束,人就不在了,沈老太太跟着寡居的村里老人长大了,她奉为母亲,为老人养老送终之后,年纪还很小,那时候解放没多久,要扫盲,村里也就她从小被父母教着识文断字,于是她就去扫盲队,再后来建了小学,她又去教书,她跟一个下乡的青年结识,然后相爱,领了证结婚,眼看着日子是越过越好的,可她刚生女儿没多久,生了病,夜里突发高烧不退,丈夫冒夜去请大夫,可雨大路滑,失足坠崖了。
那年女儿尚且年幼,学校因为青黄不接加上资金短缺又面临停办,一些想上学的孩子面临失学,意识到学习是出路的家长开始求她,希望她能出面解决这件事,但她带着女儿已经自顾不暇,只能表示无能为力,那一年她去镇上的中学谋求职位,只想着顾好自己和女儿。
但偏偏又在路上捡到一个男婴,那年头乡下哪里有福利院,报了警警察也只能慢慢寻找,实在找不到就只能问问看有没有人领养。
老太太心软,后来实在找不到,眼看着孩子遭罪,她就咬了牙带回去养了。
那孩子捡回来就发育不良,看起来没多大,其实已经有两岁多了,头大身子小,身体也弱,两岁了还不会走,养了好几年才好了些,慢慢却长得人高马大,力气大,肌肉结实,干活儿很勤快也很卖力,他木讷寡言,性格有些内敛,只对母亲和妹妹格外爱护。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
这本不v,最近有点事,缓更一下,抱歉,我争取早日恢复日更,大家可以养养肥,或者等完结来看,这本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