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铺着墨色绒布,躺一块晴蓝底的冰种翡翠,通透沉润,妙得像是人工赝品才融出这么好的色泽。
“这玉你小时候一直戴着的,长大了怎么越发不喜欢戴了,明天回老宅,一定戴着啊,不然老太太瞧见了一准要说。”
梁空瞥一眼,依然慢条斯理挑着鲈鱼的刺:“佛祖哪有时间天天管着我。”
“呸呸呸,莫要乱讲哦!这玉灵的!你小时候三天两头生病,现在多健康,大个子,浑身有力气,多好,听话啊,一定戴着。”
“行了,知道了。”
梁空敷衍应着。
他知道他家里信这个。
他跟他奶奶同一天生日,他一出生老太太头疼病就没再犯过,他现在瞧着呵佛骂祖还挺混账,小时候那是寺里住持抱在怀里,夸过有佛缘的。
秉瑞光降世,他小时候生病都说是在替老太太挡灾。
可想而知老太太多宠他吧。
他幼年病弱,家里便请僧众祈福,声势浩大求来这块护身宝玉。
他明明属虎,却偏要佩龙,龙从四大,四大皆空,里头的讲究事儿一堆,细细讲,能讲上一天一夜。
好像也真有那么点灵验意思,他之后也应了家里颇费财力的诚心,一直没病没灾的长大,活蹦乱跳,甚至敢骂佛祖。
他是从来不信这些的。
为了少听一耳朵唠叨,第二天重阳节,一早起来,梁空还是老老实实把那玉戴上了。
老太太见了他自然高兴,问长问短。
梁家到他们这一辈,算是子嗣单薄,老太太爱看热闹和睦,远房亲戚来了不少。
梁知非和梁建河都不在,托辞是忙工作,谁知道是真的是假的。
重阳节,讲究登高辞青,一行人阵势颇大去庙里进了香,吃了斋。
回程路上,老太太累了,揉着太阳穴数落起儿子和孙子来,那两个现在都是没老婆的,却从不肯把心思往这上面放。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越发执意未了心愿,梁建河和梁知非不肯回来,估计也是猜得到老太太要说什么。
今天后头车上就坐着个正适龄的姑娘,不知道哪家介绍来的。
看样子不是小妈,像是嫂子辈的。
没戏。
山路曲折盘山,放慢了速度都绕得几分晕头转向,车里气氛闷着。
老太太不知道怎么把心思转到梁空身上来了,忽然语重心长的:“空空,你以后可别像你爸和你哥,所谓成家立业,这古话都是有讲究的,到了年纪,结婚生子,和和美美,这才是福气。”
梁空态度懒散,嘴上却积极应和着:“我肯定不学他们,成天心眼子多的跟蜂窝煤似的,一心想着挣钱,我不学,我年纪到了就结婚,生一堆孩子,和和美美的。”
老太太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照他胳膊轻打一巴掌。
“又诓你奶奶我呢!”
梁空刷着手机里的消息,项曦和骆悦人的自拍,照片背景里还有其他人,正等着检票入场看电影。
他问项曦看什么场次的。
收到回复后,他问司机能不能开快点,司机抱歉回复,山路不好开,还是安全要紧,不能再快了。
梁空顿两秒,吐了一口气,人往车座椅里深深一靠。
“行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多的是,别人可以偏他不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