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这么说?”
王叔亮也低声说:“此事恐怕有蹊跷,且莫灰心,待大理寺查出来再说。”
祝缨这才说了一句:“不错,这人死得奇怪,一会儿咱们聊聊。”
杨静低声道:“门户之见,没什么好奇怪的,”又说岳桓和王叔亮,“子璋天真烂漫,你难道不知道?”
然后他又给祝缨解释了一下,这些读书人,这个“道统”之争,是能打死人的。一个学生,因为观点的不同,拿命来碰他,并不是什么诡异的事。
杨静这一派的观点虽然是不错,但是也有与之相对的观点,这个祝缨就弄得不是特别明白了。她自己的经史学得杂乱,主要是听了王云鹤讲了点。在梧州的时候,也是薅了王云鹤的文章让学生背,学的与杨静等人也不一样。但是她的学生们有她护着,不大用讨好别的师长就能有个出身。
刘松年对她最大的用处是识字歌,并不是教授这许多的学问。
苏喆等人虽四处求教,但受祝缨的影响,她们只管“有用”就行,不在乎你是什么派的,什么好用就拿来用。挑挑拣拣地学,扎心的内容她们就权当放屁。
祝缨是一个杨静入京前甚至不知道杨静的人,现在让她马上整清种种学术也是有些难的。她想了一想,转去先找陈萌。
陈萌虽然也算是纨绔出身,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下,或许是最客观也最能给她捋清楚事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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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缨去找陈萌,岳桓也不客气,去找郑熹了。
政事堂里,丞相各自到了自己的小房间,祝缨与陈萌两个独处之后便向他请教。
陈萌诧异地道:“你怎么也糊涂了?谁教出来的学生听谁的!谁出题考学生,考出来的必是知道自己心意的。以此为准,选出来的学生步入仕途,其政见也就自然与谁的一样。这哪是学术流派之争,这是权位之争!”
他就很奇怪了,他们一直以来不就是做的这种事吗?弄与自己意见一致的人当官、升官这事,自从他管吏部就干得更加明目张胆。怎么祝缨还问?
祝缨顿悟!
“我……我以为他们……做学问的……艹!”
大意了!
陈萌难得见祝缨有这么纯真懵懂的时候,不由失笑:“你这个样子可真是难得。”
祝缨却笑不出来了:“如果是这样,只怕杨静要坏了。”
“怎么就坏了?”
“那是他的学生,学生以死明志,他的心里恐怕会过不去……”
“不至于吧?不是他亲传弟子。”
祝缨摇了摇头:“他身上的君子味儿比别人重。”
陈萌道:“那还等什么?让裴谈仔细查明死因!”
祝缨心道:难!死因?要是我布局,只要告诉这个学生,你的死是有意义的……他能真自缢。查到哪里都是自·杀。
陈萌道:“莫愁,小小年纪就气量狭窄,陷师长于不义,便是自杀,又能如何?”
祝缨心中仍然不安:“再看看吧。”
陈萌道:“又天真了不是?姚臻难道会袖手旁观?案子交给大理寺,他也不会坐以待毙的。京兆府按自·杀结案,他要自保,杨静也就能顺便脱身了。”
“但愿吧。”
“你自己的事呢?今年可快过去了,你先前说的那个事,可要上紧了。”
“放心。”
祝缨问明了杨静的处境就告辞了,出门遇到郑熹亲自把岳桓送出来,四个人碰了个正着,互相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岳桓去礼部,郑熹却看着祝缨越看越有趣:祝缨又说中了,冼敬这些人,自己就会内讧,追求“纯粹君子”。
怪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