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空的房子跟陈净野那套别墅挨得很近,有一次她过去玩,有个女模特,长相跟姜羽一类,初见嘉穗,就笑着跟她说:“你本人比照片好看唉。”
是在哪儿看到她照片的呢?
那女模特自己说:“那天晚上,陈净野电话在床头震了,他在浴室洗澡,我帮他去拿,你们的合照拍的挺好看的,太晚了,乍一下看到照片上的你,还挺刺激的,你说陈净野是不是也喜欢这种刺激?”
她现在都有些难以想象,自己当时是怎么压着一肚子恶心回到家的,陈净野回来问她在梁空那儿玩得怎么样,她扯几分僵硬的笑,说挺好玩的,梁空趴上的那些人说话很有意思。
他不多做关注地上楼。
她一个人坐在客厅,浑身发冷。
那样呆坐的冷,这三年里有过很多次。
陈净野迫切否认,这不可能。
他要解释,却被嘉穗打断。
“没有意义了,对错是什么,其实我们都很清楚,只是……”嘉穗说着,没忍住哽了一下,她立马用更沉的声音压住情绪,“只是我们之间太不公平了。”
“到此为止吧,什么都不用再说了,我不想分开还要再纠缠辩驳,你给我的刻骨铭心真的够多了,我真的很累,就……翻篇吧,以后不要再见面,也不要再联系,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给我最后这点体面,可以吗?”
听到祁嘉穗说以后再也不要见面,再也不要联系了,陈净野只觉得胸腔里传来一阵阵的猝然裂痛。
他完全不能承受这个结果,也无法想象,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眼前这个人。
“不可以……”
他失控地上前按住祁嘉穗单薄的肩。
那可能是陈净野顺风顺水的人生里,头一回的诚恳伏低,多少是有点难得的。
他不管嘉穗的推拒,只想抱住她,一叠声地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对,我道歉都不可以吗?嘉穗,你原谅我,你原谅我吧,嘉穗,不要说这样的话,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要计较了行吗?不要计较了,我们喊朋友来,我当着他们的面保证,我以后绝不会再做让你难过的事……”
祁嘉穗听着,没了挣扎,眼底渐红。
她忍住泪意,将他稍稍推开一些,依然在他的臂弯范围,被他按着后背。
那还是一个可以称之为亲密的姿态,与相拥,相差无几。
可祁嘉穗眼里没有一点光,只将食指比在唇上,努力克制不让自己哽咽,声音轻哀的像羽毛落地,朝陈净野说:“别说——”
“如果有朋友问起,你可以说你玩够了、玩腻了,甚至你说我不好,说我不如你的意,都可以,别告诉他们真相,我不想让全世界都知道祁嘉穗是一个自作多情了三年的傻瓜,别让我再难堪了!求你了,放过我吧。”
话越说越激。
平复了一周才淡下去的情绪再度涌起,倾巢而出,她喉咙哽塞着,只觉得这一刻,难过到无以复加。
明明,不可知的余生还有那么长,却觉得这样的痛苦,再也不会有了。
不会比这更痛了。
陈净野伸手去抹她眼下的泪珠,祁嘉穗倦漠地偏过头,由他手指在她脸上划了一下,合上了眼睛,连看他一眼都不再愿。
他盯着自己指尖的那条泪线,在她眼下拉长,像他在她身上剖出的一道血口子,这些是透明的血液。
再这样下去,她会死。
她这一脸的心如死灰,昭彰可见,陈净野怔怔收回手指,指腹用力地捻干那点泪,忽然沉肃。
他花了半分钟去看眼前的人。
慢慢意识到,无论怎么哄她可能都已经没用了,这段时间,她不是赌气消失,而是冷静思考并做出一个决定,过去的对错不重要了,他现在有多喜欢她,她也不在乎了。
她只想结束。
现在只是在通知他。
想通这点,陈净野脸上慌乱的神色消失得一干二净,眸底一层薄薄悲意,与那种不顾一切的强势交杂在一起,溢出复杂而破碎的光。
既然她不想听解释,那就不解释了。
但是……
“我不可能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