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可能,让陈净野安心,让他觉得他依然有掌控局面的能力,让他觉得一切都还可以挽回。
他没想到,祁嘉穗会主动打电话给他,在他欣喜若狂,想问她去哪里了,这一周过得怎么样,是不是难受了,一堆问题要问的时候。
一句平静到极点的话从听筒里传来。
“我国内的实习通知是不是在你那儿?你今天方便拿给我吗?”
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淋下来,他喉咙间所有热切的关心,在那种平和到如同在陌生人说话的语气里,瞬间被浇熄。
一点热气都不剩。
没有赌气,不怒不怨,好像一切真的像那张贴在床头的便贴一样,被揭下,就翻篇了。
陈净野这时才一下慌懵,脸色苍白,原先所有的逻辑思路都在他脑子里乱开。
他根本没有猜中她。
他良久不能说话。
电话里,祁嘉穗又说:“如果你今天不方便,明后天也行,或者寄给我。”
陈净野愣怔着,声音有种没有着落的浮软:“东西就在家里,你怎么不回来呢?嘉穗,你在哪儿,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担心你,担心得睡不着觉,我很想你。”
祁嘉穗平静地回答一句。
“我现在公寓。”
“那我来找你。”陈净野几乎迫不及待,惴惴着,怕祁嘉穗会拒绝。
祁嘉穗没有,依旧保持着平和礼貌:“好,那拜托你把我的实习通知也一起带过来,谢谢。”
这种客气疏离又平静至极的语调,让陈净野浑身别扭。
就像一个古代死刑犯在等午时处斩,日光炽白,午时未到,刽子手烈酒喷刀,高举在死刑犯脖子上,那一刀终究要来,却迟迟不落,还悠悠同你谈论,这天气挺好,晒得人舒服。
“你别这么说话,我知道我不对……”
他忐忑到有些茫惑,舌齿嗫嚅,无论怎么措辞都叫他觉得不妥。
他怕电话里语气态度不够诚恳,于是不敢再说,只补了一句:“那我来找你,嘉穗,我们见面说好吗?我真的很想你。”
最开始相识,那时两人不熟,但是陈净野总有了如指掌的傲气,他猜她,总是一猜一个准。
可此时,他们相恋三年,他却像从未了解真正过她一样,她的所有的反应,都让陈净野措手不及。
像凌迟,永远不知道下一刀会割在哪里。
但他全身都在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