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弋负重跑完二十公里的山路后,他脑子里一直在想他有没有得罪过大舅哥?
随后他放弃了,想不想的,都要熬过这十五天。
好容易到了饭点,大家一拥而上,发现饭桶里连一粒米都没有。
陈年敬了个礼说:“报告教官,我们要吃饭。”
孟景年嫌弃不已,“你们比预计的时间迟了六分钟,就这效率还有脸吃饭,给你们三十分钟的时间,自己进林子里找吃的。”
“现在快冬天了,林子里能有什么吃的,树叶都掉光了!”
要是秋天还能摘个野果什么的,这季节他们能找到什么?
大家还在挣扎抗议,孟景年开始用秒表计时,“你们还有二十九分钟……还有二十八分钟。”
严弋掉头就窜到林子里,这可不是学校的教官,他们此刻就是兵,服从命令就好。
青山村三面环山,山上的植物很多,小玉说有些植物的根茎是可以吃的,她还经常摘一些野菜、不明植物的叶子回来吃。
严弋认得一些,那么巧,一帮人拥进林子里,惊到了一只肥硕的兔子,严弋捡起一块石头砸过去,他准头和力道都极好,给兔子砸晕了。
“有兔肉吃了!”
陈年盯着兔子吞口水,他们被折磨了一早上加一上午,再不吃东西要疯了。
旁边一个人拍了下陈年后脑勺,“你傻啊,赶紧找个空旷的地方生火,你想让大家吃生的?”
严弋已经提着兔子找了条小溪流处理兔肉去了,处理食材这种事情,幸好在青山村帮小玉做惯了的,他驾轻就熟。
十五分钟后,陈年用不知名植物的叶子,包着胡乱烤熟的兔肉吃的泪流满面,味道好像还不错,可是每人也只分到了两三块兔子肉,叶子倒是多,可是有点涩,没有兔肉,谁吃得下去。
陈年问道:“那教官什么来头,他是魔鬼吧?”
严弋拿土把生过火的灰烬盖上,防止有火星子蹿出来,他道:“别废话了,还有十四天,坚持一下。”
“十四天半。”陈年说:“我听说这位教官离咱们平城远着呢,你说他发什么神经,到咱们学校搞集训?”
严弋没吱声。
陈年又说:“要是让我知道谁把这魔鬼招来,哼哼……”
严弋:……
他什么也没说,他这个大舅哥教的确实是很实战的一些技巧,跟踪反跟踪、格斗、野外生存,将来如果遇到危险,都是能保命的技巧。
所以,他其实没得罪大舅哥的吧?
……
严弋身心都在煎熬的时候,谢小玉不知道,她还以为景年表哥已经归队了呢。
按着周景画给她的地址,买了一袋挂面、十个鸡蛋,这些礼物是很实在的,不管送哪家都开心,买好东西,她去食品厂家属院找沈云珍。
食品厂的家属院很大,谢小玉掏出一把瓜子,找几个正在唠嗑的婶子们打听,“婶子们吃瓜子,我想问下沈云珍家怎么走?”
“你找云珍啊……你是她什么人?”说话的正好是沈云珍家的邻居。
“我是跟云珍一块儿下乡的知青呀,听说她爷爷去世了,过来看她。”谢小玉胡乱绉了一句。
赵婶子把小板凳拎起来,说道:“正好要回家做饭,我带你去。”
“谢谢婶子。”
赵婶子看到谢小玉还拎着挂面和鸡蛋,看上去她跟沈云珍关系不错,便问道:“云珍她二婶说,云珍在乡下跟她那个傻子未婚夫已经睡过了,然后跑回来的,闺女,有这回事吗?”
金家跑来找沈云珍二婶要回三百六的彩礼,两人就在家属院里打起来了。
沈云珍二婶一口咬定金家把沈云珍睡过了,不肯退彩礼。
谢小玉义愤填膺,“没有的事,我回城后工作的医院在红莲乡义诊过,乡民们都很好,就是金大娘家,被劝过之后就放云珍回来,坏的是她二婶子呢,为了三百多块钱,污蔑自己亲侄女的清白,怎么会有这样的亲人呀。”
赵婶子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说道:“三百多块钱,都够买一个工作了,你这姑娘不懂,有时候为了一块瓦头,亲兄弟都有可能打破头,何况是侄女儿。”
说话间,已经到了云珍家,不用赵婶子说谢小玉也看到了,沈云珍正跟她二婶子吵架呢。
沈云珍要找二婶子要回工作,“你的工作是顶替我爸爸的,现在我回城了,食品厂的工作当然要还给我。”
这也是墨秀莲不想沈云珍回来的原因。
墨秀莲嚷嚷的声音很大,“你个不要脸的贱货,都跟你男人睡过了,一看政策好了能回城,屁颠的跑回来,嫁出去的女儿还想要家里的工作,做梦去吧。”
谢小玉冲过去,故作惊讶的说道:“这位婶子,原来就是你在背后胡说八道,说我鼓动你公爹不要治病回家等死,现在又用同样的方式毁掉自家侄女的清白,哎呀,婶子你怎么这么坏!”
墨秀莲莫名其妙,“你神经病吧,你谁啊?”
谢小玉哈哈大笑几声,跟家属院里看热闹的婶娘们说道:“婶子们,你们说好不好笑,墨秀莲今天早上跑到我们医院闹,说我前些天劝她公公不要治病,现在居然不认识我,可见她是胡说八道!”
墨秀莲恍然大悟,“你是谢小玉!”
她一早上闹到医院去,想闹点赔偿,但是医院不肯赔,她又去儿科找当初跟他公爹说过话的护士,也没找到,没想到她居然还敢来她家里。
“都是你这个小贱人,跟我公爹说他的病没得治了,不如回家等死,你还敢来我们家?”
谢小玉冷笑道:“碰瓷碰成你这么无耻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各位婶子大娘们,她公爹治病,花不了我家一分钱,我有什么理由劝别人不治病,这明显就是胡说八道!”
“儿科那么忙,我哪有时间劝你公公,不过倒是听他说了几句,说从小偏心小儿子,工作给小儿子顶替了,花钱给小儿子娶媳妇,对小儿子最好,没想到最疼的小儿子却嫌弃他没用,连病都不给看了。”
“你公公还说,大儿子孝顺,从来不争不抢,死的时候拜托他照顾唯一的女儿,他都没有照顾好,死后没脸去见大儿子了。”
邻居们唏嘘不已,“沈老头糊涂一辈子,临死倒是看明白了。”
“看明白有什么用,什么都改变不了。”
墨秀莲气结:“……你……你!”
“我什么我,你跟早报的记者胡说八道,害得我被单位强制放假,我现在就是来找你讨个公道的,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能找早报的记者,我就去找晚报的记者,拆穿你的真面目,你等着看晚报吧!”
说着,谢小玉跑到沈云珍跟前,说道:“云珍姐姐,我要采访你,然后投稿给平城晚报,我们去国营饭店,边吃边谈怎么样?”
“好!”沈云珍二话不说,跟着谢小玉一起走了。
墨秀莲气得在背后大骂,“你编,你编啊,你以为晚报是你家开的?说投稿就投稿,看看谁理你呢。”
……
“小玉,这次是我连累你了。”沈云珍万分歉意。
“也不算,其实是因为我跟我哥,把平城早报贺主任的闺女送到公安局,她借题发挥,恰好两件事情缠到一起了。”
两人各自点了一碗三鲜面,谢小玉把认亲的事情跟沈云珍大致说了下,说她对象的姐姐,恰好跟贺艾云家解除过婚约。
谢小玉说道:“云珍,我今天想来找你了解详细的情况,然后写一篇文章投给晚报,看看能不能发表,就是不知道你介不介意自己的登到报纸上,不过可以用化名,把事件和名字地点都模糊掉。”
沈云珍当然愿意,“你也不必藏着掖着,反正我的名声已经被我二婶败坏了,现在能洗一点洗一点吧。”
沈云珍说,当初她爸妈出意外双双去世,她二婶就用过这一招,找了早报的记者报道,主动照顾起大伯子家没成年的孤女。
“那时候我还小,看到她给我买了新衣服,给我做红烧肉,以为是真对我好,记者来采访的时候,我还说了墨秀莲的好话。”
那时候她可真傻啊,说二婶是天底下最好的二婶。
那篇报道出来后,二婶子顺利顶替了爸爸的工作,还因为被报道过,直接从车间的岗位进了食品厂宣传部,成了坐办公室的干事。
随后二婶子就暴露了真面目,让她下乡去表妹订过婚的红莲乡,想让她一辈子都回不来。
如果不是谢小玉他们下乡恰好说动了金大娘,她可能真的回不来。
“我一回来,她的真面目全都暴露出来,说我不要脸,跟金大婶儿子睡过跑回来的。”
谣言一张嘴,食品厂的人津津乐道,谁还管是真的假的,沈云珍恨不得能报道出来真相呢。
谢小玉把重点记到小本子上,说道:“我有个朋友在平城晚报上班,我写好投给她,不过能不能发表,我也不敢打包票。”
这篇报道,是帮她、也是帮沈云珍还原真相,她问的很仔细。
两人在国营饭店分别,她把手里的面条和鸡蛋都给沈云珍,说道:“云珍,你爷爷真不是我劝他别治病,那天他就说了点悔恨的话,说对不起大儿子,没照顾好你。”
沈云珍呵呵直笑,早干嘛去了,非要等到快死了,才想起大儿子,早都迟了。
“他活该,临死前的忏悔我才不接受呢。”
……
从国营饭店回来,谢小玉一下子闲了下来,她从青山村出来后,一直是很忙碌充实的,猛然休假在家,还是半个月之久,还蛮不习惯的。
她在老家读到高中,以前用“青医”这个笔名投过几篇稿子,这个笔名是师傅帮忙取的,师傅说医术治人、文字能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