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是沿着胡杨河溯流而上,然后转道哈密河一路来清香城的。
这样做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一路上把自己的三个不听话的儿子齐齐的收拾一遍。
事实上在长子欧阳发面前他就做的很失败。
一个掌控整个河西走廊的哈密国封疆大吏自然有他的威严所在,麾下的属官不下千人,即便是府邸中都有甲士护卫,行动坐卧之间,上位者的威严让好几年不见儿子的欧阳修都感到吃惊。
好在有夫人的嚎啕大哭做掩饰,欧阳修才得以重振自己身为父亲的威严。
他敏锐的感觉到,儿子与大宋的封疆大吏有着完全不同的气质。
大宋的封疆大吏或者温润如水,或者威严似狱,或者老奸巨猾,或者铁面无私。
唯独没有儿子身上的锐气与强大的自信。
看过,听过儿子治理河西走廊的策略之后,欧阳修就觉得这个昔日还非常青涩的儿子,现在变得面目可憎。
他完全没有留下任何漏洞让他展现一下父亲的威严。
既然孙子不在河西走廊,他又不待见长子,在河西修整了半月之后就匆匆的踏上了行程。
“老爷,这里有一个渡口,看似很热闹,是什么地界,难道说已经到了哈密城?”
欧阳夫人扶着船舷在侍女的簇拥下瞅着岸边热闹的渡口欢喜的问丈夫。
欧阳修继续瞅着手里的书本道:“这不是哈密城,是胡杨城属下的临河县,有丁口一万七千余,辖四千九百户。”
欧阳夫人狐疑的瞅瞅热闹的渡口,又眺望一下高大的城池不满的道:“老爷这是糊弄妾身呢,谁家的小县会这么热闹,城池会修的那么高?
我们出渑池县的时候妾身看过,您说那里辖七千户是上县,渑池可比不了这临河县。”
欧阳修闷哼一声道:“我说的是我卸任的时候,这么些年过去了,自然会有些变化。
等你到了哈密城再看吧,那里的繁盛应该不比东京差多少,唯一的区别就是胡人多些。“
欧阳夫人疑惑的道:“这里跟大宋州县没有什么区别啊,您看看飞檐,还有城门楼子,鼓楼,钟楼似乎都有,百姓穿着也是我宋人的装扮,您看啊,那里还有一个穿着阴阳鞋的中人。”
欧阳修无奈的丢下书本道:“这里本身就是宋地,人也是宋人,汉人,自然跟关内是一个模样。
再说了,临河县的城池修造还是老夫下的令,图纸也是宋人大匠绘制的。”
欧阳夫人不再说话,遣散陪侍身边的侍女,凑到欧阳修身边小声道:“妾身看这哈密国也不错,咱们家的三个孩子都在这里为官,说到底还是年轻了一些,跟脚不稳当。
老爷,要不您继续在哈密出仕算了。”
欧阳修瞅了夫人一眼道:“哦?你希望我出仕?我记得官家要我出任黄门侍郎,你好像非常的不愿意。”
欧阳夫人尴尬的笑了一下道:“您在大宋为官,纯粹是在受罪,那样的官不做也罢。
在哈密为官就不一样了,您与哈密王君臣相得,一定不会受什么委屈,不但能一展怀抱,更能给几个小的遮风避雨,两全其美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