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还举着枪,他让时筠继续说。
“他们离开是为了治病,可能会去伦敦。道斯会照顾……”
“不会的,道斯只会害死佩妮。”他将食指弯曲,往前走了一步,“现在告诉我,那辆蓝色的小轿车的牌照,还有他们离开的方向。”
时筠已经见识过它的威力了。她尽量不表现出攻击性,脑子里将这些天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在脑子回忆了一遍。
望向面前这个男人,一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是啊,她能不熟悉吗?
时筠恍然大悟:“是因为道斯的原因才使得佩妮阿姨瘫痪的吧,你对道斯所有的殴打暴力是因为你痛恨这个致使妻子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他之前不敢逃跑是因为他的把柄在你手上,比如发生车祸的原因,应该是要坐牢的原因吧。你越是爱你妻子,你就越是恨道斯。”
多熟悉的剧情啊,这不就是她以前和她老爸水深火热的父女关系吗?
“对。那天他喝了酒……这个小子就像是他老爸一样全身都是坏毛病,他根本就照顾不好佩妮,他嘴巴里那些花言巧语都是伪装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用牙缝里硬挤出来的,他瞪着面前的时筠,一枪托砸在她侧脸上,嘴里一瞬间弥漫出血腥味。
“现在告诉我车牌号,我不想伤害你。但你要是不配合我只能告诉警察,你是绑架我妻子的同谋。”
天杀的,时筠捂着耳朵,这边的车牌又不像是国内的车牌,还能编一个。况且她就做个凯蒂奶奶的车一次,她连车的型号都不记得了,更别说车牌了。
当硬物抵着她脖子的那一刻,电光火石之间,她脸上一热。
扭头,是魏枞应。
他手臂举着。
作为一个医生,她对这种洒在脸上的液体太熟悉了。
耳边传来上膛的声音,抵着她脖子的硬物被拿走了,她看着枪管移到了另一边。
时筠伸手想要推开那把对着自己身后的枪,子弹比她的手快太多了。
划过窗外的闪电将满室所有惊悚照亮,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一瞬间冲了过来,世界好像将时筠的听觉关闭了,她茫然,但是知道先去看魏枞应。
他靠在衣柜上,慢慢蹲下身。
别人比她更先来到他身边,她被人抓住了手臂,控制在原地。
明明自己也是当事人,但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和她没有关系。她怎么也挣脱不了那个拉住自己的手。直到她看见魏枞应被搀扶着站起来,他不知道和扶着他的警察说了什么,时筠这才感觉到一直拉住自己的那股力量消失了。
飞扑过去抱住他,她呼吸急促,像是哮喘发作的病人:“还活着吗?”
“活着。”
魏枞应当时看见了落在男人身上的红色激光,专业选手比他们两个准确度更搞,速度也快多了。
救护车将那个中了两枪的男人拉走了,警车也把他们带去做笔录了。
等他们做完笔录离开之后撞上了被通知过来接受审讯的道斯和杰夫。杰夫看见时筠的样子,害怕地不敢看她。从头到脚都湿漉漉的,衣服和手上脏兮兮的。她那想杀人的目光一点没因为在警察局而藏着。
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她没削他,秋后再算账。
警察局外暴雨和狂风仍旧继续,一切仿佛都会被这场大雨掩盖住。
张光炜已经开着车在门口等他们了。副驾驶上,幺圈吐着舌头哼哼唧唧,不知道在哼唧什么。
张光炜简单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吓死我了,我一接到电话立马就过来了。”
魏枞应的那个房子是没有办法住了,张光炜把两个人带回了自己住的地方。他和丽特住在一起,两个人合租了一栋房子,一个住在一楼,一个住在二楼,平时相互不干涉对方的生活。
还没停的暴雨让开车变得有些困难,张光炜费了一些时间才开回住的地方。
一楼客厅里还亮着灯,丽特没睡。当时张光炜出门的时候只说是魏枞应那边有点事情,但没有详细说。也能猜到肯定是什么大事,否则张光炜也不会顶着这么恶劣的天气条件还要出门。
沙发那头打着哈欠的人,黑这张脸:“他为什么要过来啊?”
丽特翻看着手里的杂志:“你别搞错了,你也是来借住的。”
那人扁嘴:“我是来倒追的。”
丽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所以你什么时候回去,你爸妈前两天一直在给你打电话,你再不回去你爸妈都能亲自来这里把你接回去了。”
那人欠打:“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这场台风和雷暴雨,让我爸妈的航班取消了?”
无聊的拌嘴只会打扰自己看书的效率,丽特没再理他。听着外面的雨声,雨势一点也没有减小,但好在雷声和闪电已经渐渐远去。
时针滑过十点,车库门开关的声音响起,是张光炜他们回来了。
等丽特看见身上狼狈的时筠,才发现可能这件事的严重程度超过了她的想想。
魏枞应一进客厅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人,那人顶着一头亮眼的黄毛,活像是一盏灯,刺眼。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他手术前才染成黑色的人这会儿又把黄毛给染回来了。
张光炜把自己一楼的一个客房收拾出来,让魏枞应和时筠两个人将就一晚上。穆凯意外地很怕幺圈,那想落井下石嘴贱地嘲讽两句魏枞应的心都没有了,拔腿跑回了自己房间。
丽特将自己的卫生间借给了时筠,给她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架子上的各种洗漱用品也不需要她介绍,她替时筠关上卫生间的门,离开前,对着里面的人说:“有需要你再和我说。”
清洗工作巨大,时筠手指甲缝里全是翻找道斯埋的东西时候进去的泥沙。头发湿了,脸上被枪托打的伤口也需要好好清理一下。
她将热水器里的水用了一大半,洗完澡之后半条命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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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筠从浴室出来,看见他和衣服大眼瞪小眼,用毛巾擦干头发:“怎么了?”
魏枞应看着穆凯拿过来的衣服,给她送衣服的时候,穆凯还依依不舍,他说这是前天和丽特一起去逛街买的新衣服,他都还没来得及穿。
魏枞应嫌弃地拎着衣服的一角,表情不好:“你说你那个伦敦的室友叫杰夫?”
时筠嗯了一声,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起杰夫了。
魏枞应:“他和穆凯两个人是把整个马恩岛上的丑衣服都买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