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繁和康子骞谈恋爱谈了快八年了,从大一一直到现在。
两个人是高中同学,大学念的不同的大学,两个人一起熬过了大学异地的四年,随后一起努力在一个城市过上了同居的生活。
焦繁的手还保持着她算和康子骞在一起的时候,数出来的‘八’。
明明应该是一件值得自豪骄傲的事情,但是焦繁算到八的时候,表情却很痛苦。
察觉到焦繁情绪不对,时筠很合事宜地把这个话题转移走了。
两个人分享了这次旅游的攻略,最后意外地发现重合度很高,可能是看的同一个旅游博主分享的。
茶水被她们喝完之前,她们从汗蒸房里出来了。
所有的项目做了三个多小时,结束之后正好可以去吃晚饭。
两个人紧挨着的单人隔间冲澡,焦繁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
时筠没直接答应,先给魏枞应打了个电话,他和康子骞早结束了。
挂了电话之后,时筠将手机随手放在柜子里,夏天的衣服穿得快,她穿完衣服之后,拿着吹风机将头发吹至半干。
面前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将时筠身后的人都印了进来。
视线一晃,她看见焦繁拿着手机蹙着眉站在柜子前,似乎有不小的麻烦。
当然那是别人的私事。
她们下楼的时候魏枞应和康子骞已经等在楼下了,两个都是烟瘾有点大的人,站在室外吞云吐雾,看见时筠推门出去的时候,魏枞应准备把烟灭了。
看见她朝着自己走过来,魏枞应扭头用后脑勺对着时筠,将烟圈朝着她反方向吐出。
焦繁手机里的重大事件似乎还没有解决,康子骞要牵她手的时候,她下意识将手机屏幕转向另一边,有事隐瞒的动作有点明显了。
焦繁意识到自己反应有点过激了,尴尬着正要解释的时候,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看见手机备注之后她脸色更难看了。
撒谎的样子一眼就能看穿。
焦繁拼命按着锁屏键,拿着手机的手背在身后:“你们去吃饭吧,领导叫我交一份文件。”
这种情况下康子骞当然是主动留下来陪她,但是焦繁执意让他去吃饭,还推着他往前走了几步,说让他吃完之后给她打包一份外卖回来。
时筠和魏枞应识趣地站在有些远的地方,没一会儿就看见康子骞一个人朝着他们走过来了。
时筠随口关心了一句。
康子骞给她解释。
“前一段时间她状态很差,我当时升职工作太忙了,总感觉有点亏欠她,所以这次我们两个才出来旅游,结果谁知道她上司还要找她赶方案。”康子骞叹了口气,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着说着脸上带了笑容。
像是在旅行里藏了什么惊喜一样。
时筠想到一起在汗蒸房里的时候,焦繁扳手指数过他们已经在一起八年了。
康子骞讲起这件事还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以前也是同学,后来高中毕业之后我听说有人追她,我就怕下手晚了她跟别人在一起了。”
那时候康子骞也没有把握,只是告了白之后没有想到焦繁真的答应他了。
两个人在一起的八年里也吵过架,从四年异地熬出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时筠看着他不好意思的样子恍惚间感觉自己能看见当时他和焦繁表白的样子。
她走在旁边听着康子骞说话,没注意到三个人并排走在拥挤的街边里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她注意力都在一旁的康子骞身上,完全没发现魏枞应是什么时候从她旁边掉队到了他们身后。
魏枞应手揣在裤子口袋里,眯着眼睛看着时筠的背影,脸色不太好都快五分钟了,她居然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松开了她的手。
专心致志地和旁边的人聊着天,小时候没听过故事吗?况且康子骞和焦繁的故事也没有多引人入胜,也就高中相识,然后一起度过几年异地恋有什么好羡慕的吗?
她和旁边的人聊得火热。
终于在等到康子骞问他们在一起多久了之后,时筠一扭头发现另一边没人了。
立马驻足朝着四周望去,最后发现了跟在他们后面五步远的魏枞应。
时筠感觉他有点生气,事实也是如此。
她问他怎么走后面去了,他眼睛看着前方,用下巴看人:“路太窄了,三个人一起走,碍事。”
语气有些有阴阳怪气,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人都能听出来他现在不开心。康子骞拉了拉嘴角,朝着时筠做个怪脸表情,立马撤了。
魏枞应走到时筠跟前,没有伸手牵她。仗着身高优势低头俯视着她。
她一点没心虚,时筠伸手挽着他的胳膊,半拉着他继续往前走:“要我转述一下别人的爱情故事给你听吗?”
因为半推着半拉着他走,时筠能感觉到他的不配合。魏枞应有点生气,他向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小心眼的人,可是刚刚看她和别人聊那么开心,他一点都不开心。
别人的爱情故事?
魏枞应想到了之前在酒店门口看见焦繁和康子骞的相处,像个告诉小男孩世界上没有奥特曼的坏蛋一样:“他们两个长久不了。”
时筠不信。
第二天原本他们打算去附近一个有名的湖边体验一下竹筏,但他们昨天晚上刚吃完晚饭回来,就赶上了特大暴雨。
早上时筠起床的时候窗外还在下雨,豆大的雨砸在窗户玻璃上,最后连成线从玻璃高处加速下落。
下雨天干什么都没劲,时筠点了一个外卖,用手机查起了天气预报。
吃早餐时明天还是阴天多云,结果吃完早饭之后软件刷新,天气又变成了雨天。
她把最后一块薯饼吃了之后,穿着睡衣往床上一倒,无聊地刷起了手机。
魏枞应简单把桌上收拾了一下,拿着烟盒起身走去阳台,风是迎面吹来的,遮阳的地方避不了全部的雨,他站在靠门的地方,看着脚下地砖上有不断逼近的雨珠。
一根烟过半的时候,他福至心灵,突然转过头。
阳台的玻璃门后贴着一张脸,魏枞应拉开阳台门,拿着烟的手举远了一些,探身凑到门缝,故意用额头撞了撞她的额头,问她:“怎么了?”
“焦繁问我有没有空。”时筠把手机举起来给他看,“她约我去隔壁店做美容。”
魏枞应:“你想去吗?”
时筠倒是无所谓:“反正在房间里待着也无聊。”
魏枞应:“那就去。”
美容店就在民宿对面,魏枞应问民宿老板借了把伞,把时筠送到和焦繁约好的店里去了,临走的时候他对着时筠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才撑开伞重新走入偌大的雨势中。
时筠朝着店里走,第一眼就看着依靠着墙壁神色无华的焦繁,她拿着手机,但视线一直落在拿手机的手上。
无名指上多了一个时筠上次见她还没有的戒指。
焦繁说昨天晚上康子骞和她求婚了。
恭喜的话刚想说出口,时筠察觉到焦繁的情绪有些不对。闭上嘴后,环顾四周她发现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或许是一个能好好说话的地方。
消防通道里有一股空气不流通的味道,时筠一进去因为灰尘打了两个喷嚏,最后用手背蹭了蹭鼻尖。
焦繁心神俱疲地坐在台阶上,也顾不得地上脏不脏了。她将额头抵着膝盖,样子很无助。
时筠蹲在她旁边:“是后悔答应了吗?”
“我不配。”焦繁的声音闷闷的,在深呼吸之后她抬头,脸上挂着泪,“我和别人发生了一|夜|情。”
这种难以启齿的话,焦繁原本不打算告诉时筠的。但是她需要一个人来帮自己缓解分担。
道德感在她心里疯狂作祟,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在自己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之后和康子骞结婚。
但是恋爱八年,相守的情谊让焦繁怎么都不愿意放弃。
于是两种感觉就像是五马分尸一样,向相反的两边拉拽着她的身体里,她从心脏的位置开始疼痛,好像就此要被分成两半,而这两半的身体里又住着两个小人,它们在叫嚣着,用尖锐的声音攻击着焦繁。
昨天康子骞回来的之后突然和她求了婚,她全程都是懵的状态,两个人在一起了这么久,没有结婚和结婚了一样。他把戒指戴在了她无名指上,讲着情情爱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