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贺睢咋舌,“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他也没地方让时筠住。
雪天路滑,又照顾到时筠坐不了快车,贺睢车开得很慢。车挂着出入平安的挂坠,一起的还有一张他和一个女生的贴脸合照。
车里只有导航播报的声音,江陵校区马上就要到了,导航里的女声提示他距离目的地还有两点五公里。
机械的女声刚消失,时筠听见开车的人喊了自己的名字。
“时筠。”
贺睢看着前方:“人身上如果背着太多的过去,就没有前进。他们都不想你把日子过成现在这样。”
车子拐入宿舍区,四周只有路灯亮着,夜里树叶变成了黑色的,它们迎着风摇晃。
贺睢把她送到了宿舍楼下,先下车将她的行李箱从后备厢里拿出来。
她也没有说再见,自己托着行李箱走到了宿舍楼门口。
时筠站在漆黑的校园里,贺睢已经走了。
今天宿管阿姨都不知道去哪里了。静谧的四周,连雪落下来都是无声的,冬天真不好,世界安静。
从口袋里拿出门禁卡,时筠突然想到了昨天火锅店里的魏枞应。
他那会儿还开玩笑说‘要是你和叔叔吵架了,宿舍太冷清,要不来投奔我’。
脑袋里响起他这句话,时筠犹豫片刻之后,将刚从口袋里拿出来的门禁卡重新放回了口袋里,她用冻僵的手从另一个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
翻出了魏枞应的电话号码。
-
魏枞应和林枋他们出来打牌了。
接到电话的时候,他的金骏眉刚端上来,穿了一件单薄的卫衣坐在暖气里,袖子拉到手肘处。
随手放在旁边的手机先振动了一下,然后电话铃声才响。看着来电备注,他一时间忘记了包厢里还有三个损人:“喂。”
自己这声‘喂’刚发出来就听见林枋招呼另外几个人,三个人默契十足。
装女人的声音很有默契地发出来。
真是无聊至极,但每次看见都觉得格外好玩。
魏枞应拿远了一下手机,骂他们:“滚蛋。”
说着他起身朝着包厢外面走。
人从包厢里出来,他才发现外面下雪了。沿街的路灯都亮着,他站在八楼的包厢阳台上,阳台上亮着一盏小灯,能看见雪花从自己眼前落下,楼下昏暗,雪花就像是坠入深渊的鹅毛。
电话那头的人问他:“你在哪里?”
短短四个字,但是魏枞应听出来她情绪不对。
手搭在落了雪的扶手上,随意地捏着积雪,捏成一个个小团子朝着楼下丢了下去:“怎么了?”
“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回答,而是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我和林枋他们在海悦打牌。”魏枞应如实回答,听着时筠声音里的情绪不对,“你在哪里?”
时筠:“宿舍楼下。”
从海悦到时筠宿舍楼下,魏枞应将半个小时的车程压缩到了二十分钟。归功于这个时间点街道上没有什么人。
车灯从拐角处照过来的时候,时筠坐在行李箱上,傻愣愣地在吹夜风,雪落在她身上,已经积攒了不少。
她旁边一棵树的枝丫最后承受不住雪花的重量,从树叶上落下。她就像是一个雪人一样,一动不动。
魏枞应下车走了过来,她才慢慢从行李箱上起来。
身体的每一处关节好像都被冰冻了,她动作很迟缓。
藏在樟树里的路灯照亮着他们四周。
魏枞应望着她,突然觉得她好像一个迷路的小孩。
眼睛含着泪,如果他不来,她或许就只能一个人在雪地里哭。比那卖火柴的小女孩还可怜,可怜得不行。
头发上和衣服上都是雪,魏枞应抬手轻轻拂过,她也不管行李箱了,低着头往他怀里钻。
那一刻,魏枞应突然松了一口气,想着还好自己来了。
冬夜的寒意裹着她,魏枞应抬起手臂抱着她,都感觉她好冷。下巴贴着她的额头,抱着她的手圈紧了一些,声音很轻:“怎么了?”
怀里的人沉默了好几秒之后才开口:“和我爸吵架了。”
不太出乎意料的一个回答。
魏枞应车里放了杯热茶,也不知道他怎么被印着海悦公馆标志的茶杯和茶壶带出来的。
魏枞应将车里的暖风调高了一些,出风口的风扇都对着她。
问起她怎么和叔叔吵架了,他有自己的猜测:“难道是因为他给你找了个后妈?”
时筠捧着热水杯,摇头:“我爸是因为太爱我妈了,所以在我妈妈因为开车出来找我回家的路上出车祸去世后,他接受不了,觉得是我间接害死我老妈。”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魏枞应的意料。他打小就不相信什么爱情,不少文学上也喜欢乱搞男女关系。
他本以为时筠和她爸爸关系不好是因为俗套的后妈恶毒故事,没想到现实中真的有痴情男人。
也对,怎么没有?
他老爸也痴情,一边缅怀已经逝去的初恋,也对他老妈抱有歉意,最后还能百忙之中抽空玩一下想靠桃色关系往上爬的女人。
又渣又深情。
时筠看出了他的意外,朝他摆出不在意的模样:“逢年过节、我生日、我妈生日还有他自己生日他都会去墓园里看我妈。我妈去世之后,我爸爸差点也跟着去了。”
她爸爸是真的很爱她妈妈。
所以时筠还记得那天她老爸看见困在车里,被车燃起的火焰烧成焦尸的他老妈有多崩溃。
时筠打小就优秀,她没有挨过骂,也没有挨过打。
人生第一被打就是那天她老爸甩给她的一巴掌。时徐崩溃,因为他一早就劝过时筠不要沉浸在感情的难过里,然而时筠没听,她去学起别人用酒精麻痹自己,然后害得担心她的妈妈大半夜开车去找她。
她也很内疚也痛苦崩溃,剩下的至亲却将她视为仇人。
魏枞应将车开出学校,沿街的树上挂起了小红灯笼,灯笼在风雪里飘飘摇摇。他们自身好像带了一个防御盾,使得春节的气氛避开了他们。
时筠突然想到来之前,他在海悦和林枋他们打牌,随口问了一句:“他们不需要和家里人一起吃年夜饭吗?”
“又不是以前那个年代只有过年才能吃一顿好的。这年头越是烧些大鱼大肉,胃口反倒是一般。吃了两口大家就都跑了。”魏枞应继续说,“我们往年都这样。”
“大过年还有比我们更凄惨的人吗?”时筠看着车窗外的街道,积雪堆砌在一起,上面染成了咖啡色,看上去很脏。
魏枞应扶着方向盘,开得很慢:“我们两个凄惨的人聚在一起就不凄惨了。”
“负负得正吗?”时筠感觉这不叫负负得正,见他点头承认,她叹了口气,“苦中作乐,更凄惨。”
魏枞应的小区就快要到了,团圆佳节,小区的门卫里还有保安在值班,吃着家人送来的年夜饭,估计春晚依旧是下酒菜。
他不着调地来了句:“跟我作乐不快乐啊?”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好多人问我改了文案是不是简介里原本的那个剧情没有了。其实魏枞应不是在好友婚礼当天知道的。
但是婚礼之后走走剧情也很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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