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左忙道:“这个不是故意,是奴婢一时粗心……”
“什么不是你故意,”四夫人见小左一味解释,她眼中却像是维护宝,偏偏宝还像是没事人一样,一边连看她一眼都不看。四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不等小左说完便道,“倘若不是王爷有心偏袒,怎么好不容易找来极品熊掌给个不相干人吃了,连老三去闹,都没赏脸见老三一面?素日里宠老三宠上了天,这回倒好……”
宝越听越是心烦,再也听不下去,便转过身,迈步就走。
这四夫人话没说完,顿时目瞪口呆,怒道:“给我站住!”
宝皱了眉,脚步一停,小左知道这位四夫人脾气不好,怕闹起来对宝不利,往旁边一拦,道:“四夫人,您是误会了,宝娘子是王爷贵客,是顾尚书同乡,故而王爷才照顾有加,王爷吩咐了让奴婢好生照料……并无其他。”小左自然知道这老四是吃醋,便赶紧解释。
四夫人皱着眉,道:“真个是顾尚书同乡?那既然是照料,怎么又让她做饭?”
小左心想:“你问为什么,我这儿还糊涂着呢,有本事自个儿问王爷去啊。”面上却仍伏顺地说:“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大概是王爷吃惯了大鱼大肉……所以想换个口味……”不知不觉说到这里,赶紧伸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又急忙说道,“奴婢猜测,大概是王爷没吃过那种乡土面汤,一时鲜而已,不过人怎么会总吃面汤呢,过几日应该就不会吃了。”
四夫人看看小左,又看看宝,见她穿素淡,姿色也不算上佳,便掩口哈哈一笑,得意道:“说好,咱们王爷便是这样性子,朝三暮四,喜厌旧,等不鲜了也就罢了……左公公,王爷可说过中午吃什么?不会还是吃这个吧?”
小左为难道:“王爷还没有说……不过,奴婢猜可能还是……”
宝旁边听到几个“吃”字,心里不知为何格外得难受,听到这里,便加步子离开。
小左吓了一跳,急忙叫那两个丫鬟追上,自己也才要走,却听四夫人说道:“好,既然这样儿,左公公,正午若是王爷还吃这个,你派人去跟我丫鬟说一声,那种面糊我也听说了,是再简单不过,不用她做,我亲自做给王爷。”
小左本要去追宝,闻言便目瞪口呆:“这、这是不是……”
小左那句“不太妥当”还没说出口,就听四夫人道:“左公公你放心,我是不会做比她难吃。”
四夫人笑吟吟地使了个眼色,旁边丫鬟上前,便递了个银锭子给小左,四夫人又道:“我保证王爷肯定会喜欢我做。”
小左回看宝,却见她走得远了,他心里着急,仓促间又不知怎么说好,便含糊道:“既然这样,奴婢先告退了。”转过身就走,身后四夫人道:“左公公,你这是答应了?”小左只当没听到,越走越远。
四夫人见小左不应,便悻悻地停了声,她丫鬟便道:“夫人,当真要亲自给王爷做那汤啊?”
四夫人看看自己嫩白十指,哼道:“当然不是我亲自做,厨房里人把那汤面做法反复看了三遍,闭着眼睛也会做,再加点儿大补好东西,怎么不比那粗手粗脚作出来清汤寡水强?哼,王爷正是身子不妥时候,要赶着这个时候让他知道我好处,怎么能白白地让个粗使妇人来抢了风头,我可不像老三那么没用……”
且说宝走远了,连连吸了几口清凉寒气才止住胸口那翻腾之意,耳畔却兀自回响着四夫人声音似,宝慢慢停了步子,身后两个丫鬟急忙过来扶着,宝推开她们,抬头一看,却见自己不知不觉竟来到一片空旷之处,眼前似是一座桥,伶仃沧桑地架结冰溪河上。
宝对王府大小全没有感觉,这会儿见了桥跟冰河,心里才又惊了惊,顿了顿后,便又往前走,正走了两步,身后小左却如脱缰野马般追赶了上来,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叫:“宝娘子,宝娘子!”
宝回头见是他一人前来,心里略觉得好过些,小左见宝不用丫鬟,便喝骂那两个丫头:“没用东西,也不知道扶着!”又看宝脸冻得红红地,便又换了一副语气,道,“小姑奶奶你跑那么做什么?万一跌了不是好玩儿,这里风大,不如回去吧?”
宝道:“回去闷,我要这里走走。”又说,“你不要骂她们,是我不想人扶着。”
小左就叹道:“还愣着做什么,回去取件毛衣裳来,你,去拿个手炉。”两个小丫鬟撒腿就跑。
宝见她们都走了,便上了桥,又低低说道:“这府里头女人真多。”
小左道:“是啊……先前没这么些人,王爷也不回来,整个府里冷清不成,自打王爷这次回来,人是渐渐多了,却又多了些聒噪烦扰……”说到这里,便又讪笑道,“宝娘子,你跟她们不一样,别管她们说什么啊,你就只当没听到就成。”
宝靠桥边,低头看底下那围着石头结成冰,喃喃说道:“没事,横竖跟我没有干系。”
小左见她有些忧郁,便说道:“宝娘子,怎么总觉得你有心事?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事儿,你告诉我,我帮你。”
宝转头看他,眼睛眨了眨。宝心里虽然不知道连世珏同凤玄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经过上回皇宫里那一幕,以及凤玄离开京城,而后传来连世珏遇险消息……她自也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是绝对不可以对任何人透露。
何况她对这件事其实也不关心,对她而言,那只是两个曾经对她极人而已,除了这两个人之外其他,她都不想知道也不必知道。
宝伏身靠桥头栏杆上,望着眼前情形,想到小左所说话,便道:“左公公……对了,他们为什么叫你‘公公’啊?”
小左张口结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