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嫃替男人将头发擦得干了,又用梳子细细地梳理开来,饶是男人生性冷漠,此刻也忍不住有些赧颜。
他已经有十几天未曾打理仪容,胡茬都长了青郁郁地一圈儿,更遑论头发了,在未曾遇雨之前,头发上尘土草灰皆有,乱七八糟,怎一个狼狈了得。
他本性其实极为爱洁,但因心境改变,也未去留心这些,久而久之,便也麻木地习惯了。
淋了一场雨,身上反而干净了些,又洗过了,但虽然如此,长发却多半仍都纠缠在一块儿,一时半会儿又怎能梳理开来?
然而宝嫃却极为耐心,将男人的头发披散肩头,一缕一缕地用手握着,先是用小木头梳子梳理,梳不开的地方,便细细地用手轻轻分开,她动作温柔而细致,因此男人竟然一点儿都没觉得头皮被扯得疼。
屋内一片静谧,只有两个人细细的呼吸声,男人背对着宝嫃,只是望着墙上两人的影子,望着那瘦弱的影子,一举一动,举手抬臂,兰花指纤纤地……那双幽寒的眸子里,渐渐地泛出一丝暖色。
宝嫃用了半个时辰,才替男人将头发打理好。
先是用茶枯饼煮的汤水洗过,后又用蛋清涂了,经过宝嫃小手轻揉,洗的极为干净彻底。
如今一头乌亮地长发及腰垂着,摸起来如丝一般,又极厚密。
宝嫃道:“珏哥,你的头发也长了好些,且比先前更好摸了呢……”
男人忍不住回头看她,见她小脸微红,目光亮晶晶地,便道:“你……还湿着。”
宝嫃呆了呆,摸摸自己湿润的发,笑眯眯地:“不妨事的……珏哥你定然累了,你先歇着吧。”
她推让着男人,将他推到了炕边,男人任凭她动作,顺势坐下了。
宝嫃才转身到了窗边儿,轻轻地将窗扇支起来,外头仍下着雨,雨声哗啦啦传进来,随风带着一股淡淡潮气。
宝嫃便坐在窗边,用替男人梳理过头发的梳子,慢慢地梳理着自己的长发,竖了会儿,又拿帕子擦一擦,如此过了片刻,头发也自半干了。
男人便坐在炕边上,定定地看她静静地动作,风自窗外来,吹动她的衣袖,那长发如瀑,明眸皓齿的模样,简直如一副能动的画一般。
宝嫃梳了会儿,便看一眼男人,看他的时候,便又抿嘴一笑。
那梨涡旋着,浅浅地甜意沁然。
男人一阵心跳,便转过头去,手摸着带着暖意的软和被褥,浑身竟生出一股淡淡地倦意来,恨不得就倒身下去,长睡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