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放我走,我就很生气,又很害怕。怕自己没礼貌,住在别人家,却惹主人不高兴。”
“当时我也不懂...”他正说着,忽然一阵强烈的恶心,干呕了两下。
他摇了摇头,把邢岳推开,用袖子在脸上蹭了蹭,“当时我不懂,后来大了一点儿,才想明白。那时候袁国平已经硬了。”
他又在嘴边蹭了两下,“我想跑,却被他抓住,拖回来,按在沙发上。”
“那时候头顶的灯特别特别亮,晃着我的眼睛,电视里又特别吵,好像有好多人在说话。”
“袁国平趴在我身上,然后我就哭了,哭得很大声,他这才把我放了。”
“他开始哄我,说在跟我开玩笑,说因为给我买了新衣服,才叫我把旧衣服脱掉。后来还真的拿出一套新衣服给我。”
项海重新平静下来,继续吸着烟,“他让我把衣服穿上,告诉我,今天的事不可以告诉舅舅,也不能对任何人讲。否则,舅舅就会被开除,到时候舅舅全家都会恨我。”
“我答应了他,然后就去睡觉。”
“但我一直睁着眼,盯着那门。我觉得如果我睡着了,他就会进来。”
“后来,等他睡着,我就爬起来,装好书包,从他家里逃了出来。”
讲到这,项海长长地出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把灯打开。
屋子骤然亮起来,邢岳慌忙在脸上抹着。
项海又坐回到椅子里,很疲惫的样子,“后面的事大概你也知道了。”
“我摸着黑跑回舅舅家,把那个铁皮盒子塞进书包,别的什么也没拿。”
“我想回家,想回东江。想去找我妈。”
“可到了火车站才发现,那盒子里一分钱也没有。”
他叹了口气,“等我一路提心吊胆跑回东江,再敲开我家的门,结果开门的人我根本不认识。”
“我问他是谁,他又问我是谁。”项海忽然“哼”的一声笑起来,“我说这是我家,他说这是他家。”
“我说我找我妈,她叫池婧。那人说这房子就是池婧卖给他的,已经半年多了。”
项海说着,微眯起眼,又笑了一下,吞下最后一口烟,“半年多了...我还傻了吧唧等着她接我回来呢。”
邢岳像傻子一样呆呆地听着,两眼通红。想安慰他,却根本无从开口。
“我当时很生气,委屈得要命。”项海的目光又黯下来,“我漫无目的地瞎走,最后走到了江边。”
“江水早就结冰了,但有人砸开冰钓鱼,留下不少冰窟窿。”
“我就又想起袁国平来了,就觉得特别生气,又特别恶心,觉得特别脏。”
“大冬天的,我把衣服全脱了,趴在冰窟窿边上,撩着混了冰渣子的水,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一遍。”
“我用雪块儿蹭身上袁国平碰过的地方,使劲儿地蹭,蹭得通红,蹭出了血。”
“我一边洗一边哭,后来眼泪都冻在了脸上。”他垂着眼,吸了吸鼻子,“我觉得自己很没用,胆子那么小,只会哭。所以就发誓以后再也不哭了。”
“再后来,我就开始四处流浪。因为害怕袁国平或者我舅舅找来,我就挑没人的地方待着,轻易不说话,呵呵,反正也没人跟我说话。”
“那些小流氓都管我叫小哑巴,还说我脑子有问题。”
“也不知道晃荡了多久,就记得树叶都绿了,我的头发长得老长,脏得很,就像块垃圾一样。”
“好在那时候碰到了老所长,他把我领回了家。”
“这就是我的故事。”项海抿了抿嘴唇,抬起眼,看着邢岳,“后来我当上了警察,最后就遇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