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200多公里,换邢岳来开。
秦鹏坐在后排,大概已经睡着了。张晓伟在副驾驶上不住地点着头。
“你躺着睡会儿吧。”邢岳捅了捅他的胳膊。
张晓伟“嗯”的一声睁开眼,“不,不用,我不困。”
“我陪你唠会儿嗑,省得你犯困。”
接连超过两辆大货车,轰隆声不绝于耳,邢岳根本听不见张晓伟在说什么。
直到离远了些,他这才又说,“你踏实睡吧,我不困。”
张晓伟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眼睛酸涩得冒出泪珠,“邢哥,抽根烟吧?”
“行。”
张晓伟就递过去一根烟,又替他点着火。
邢岳狠狠吸了一口,歪过头,“啧,你把安全带系上。”
“没事儿,”张晓伟蔫蔫地抽着烟,“系着勒的慌。”
“少废话,赶紧系上。”说完又朝后面喊,“老秦,老秦?”
“把安全带系上。”
秦鹏睡得迷迷瞪瞪的,答应了一声,抓过安全带扣好。
这是一场时间与命运的赛跑。
多耽搁一天,甚至几个小时,孩子的命运说不定就有变数。
早一分钟赶到就多一分把握,因此他们片刻也不敢停留。
抽着烟,邢岳感觉精神了不少,就打算把车速再提一提。
可前面总是有一辆半新不旧的面包车压着,速度始终提不起来。
这车大概是刚刚被撞过,车屁股凹进一大片,一边尾灯灭了,另一边用厚厚的透明胶带勉强固定着。
面包车就像个喝醉的流氓,在两条车道中间来回地钻,几次把正打算变道的邢岳又生生憋了回去。
“操,有病啊!”张晓伟也被晃悠得清醒了,“刹车灯都不亮了,还敢跑高速?”
邢岳也皱起眉,继续跟在它后头。视线里只剩了那两盏黯淡的尾灯。
又是一阵暴躁的轰鸣,一辆跟擎天柱似的大卡车从旁边超了过去。
感觉到面包车车速放慢,邢岳就开了转向灯,打算跟在擎天柱后头,把面包车超过去。
可就在他刚刚踩下油门,转动方向盘的那一刻,面包车毫无征兆地突然变道,抢在他前头,跟上了擎天柱。
邢岳赶紧收了油门,把方向盘往回转。
高速路很黑,只有汽车的灯柱下是雪亮的,那里面翻滚着青灰色的烟尘。
就在面包车闪开的一瞬间,邢岳的眼前猛地出现一挂长车的车尾。
没有尾灯,没有示廓灯,没有一切本应该发光的东西。像通往冥界的入口,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
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等待着他靠近。
一瞬间很短,短到只够把刹车踩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