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之后,她扫了一眼,就看苏容华躺在床上,旁边跪着一个下人,正为他包扎着手。
“大公子还好吧?”
上官雅笑着进屋,坐到位置上,苏容华没有说话,他淡淡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
旁边侍从进来,给上官雅倒了茶,上官雅端起茶抿了一口,苏容华侯了一会儿,轻声开口:“你来做什么?”
说着,苏容华嘲讽出声:“莫不是我坏了大小姐好事,来兴师问罪?”
“哟,”上官雅抬眼,“你也知道坏了我的事啊?”
听到这话,苏容华目光骤冷,他将手从小厮手里抽出来,挥了挥手,小厮便无声退了下去。
上官雅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素闻苏氏百年名门,规矩森严,果然连个下人都这么懂事。”
说着,她抬头看向苏容华:“就不知道,为何苏大公子,这么不懂事?你我好友一场,你这么坏我婚事,”上官雅端了茶,笑中带了几分警告,“是不是太不仗义了些?”
“朋友?”
苏容华听到这话,仰头轻笑。
“上官雅,”苏容华叹了口气,他掀开被子起身,赤足落到地毯上,走到她面前。
上官雅面色不变,他弯下腰,带着伤的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两边,盯着上官雅的表情,面上带笑:“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
“相处这么久,你当真把我当朋友,你又当真以为我把你当朋友吗?”
上官雅没说话,他身子往前轻探,靠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从未把你当朋友,你也如此。”
上官雅抓紧扶手,苏容华往后退了退,与她拉开距离,眼里带了些玩味:“期初你不过是想利用我,后来呢?你还敢说你只是想利用我?”
“为何不敢?”
“利用我,你到监狱里对我道歉?利用我,你在知道我去替容卿顶罪时来宫城接我?利用我,知道我和容卿起了冲突,带我去看日出,陪我喝酒,一起走过大半个华京城回家?”
“我不过是喜欢玩闹,”上官雅声音很淡,“大公子太容易认真。”
“玩闹?”苏容华嘲讽出声,“若你真只当我是个玩伴,我绝不纠缠你,可上官雅,”他盯着她,“你看着我,你再把这话说一遍。”
“有何不可?”上官雅轻笑抬头,她盯着苏容华,张口就要放狠话,“我就只把你……”
“你要的权力我可以给你。”
苏容华突然开口,上官雅愣了愣,苏容华注视着她,难得认真:“我知道你要上官家,要自由,要一直是上官家的掌权者,我可以自请逐出苏氏,入赘于你。”
上官雅震惊睁大眼,见到她的反应,苏容华忍不住笑起来。
“我入赘之后,你就可以一直是上官家的大小姐。我名下有自己的产业,这些年经营得很好,可供粮草。我有兰郡为封地,早些年先帝赏赐,你可在那里建军。若你和你兄弟要争上官家,你要朝廷助力,我可以出仕。你若不愿我出仕,我也可以一直待在上官家,辅佐于你。”
“上官雅,”苏容华慢慢收敛了笑容,他认真看着她,“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可以给得更多。”
“我之前不提亲,是因为时局不合适。陛下如今盯着你们上官氏,为分化世家,让我担任肃王老师。苏氏是陛下心中平衡上官氏的棋,我现下提亲,陛下不会应允。而你如今也刚刚拿到上官氏掌权不久,我入赘,我能扛住苏氏的压力,你却不一定扛得住上官氏。所以我未曾开口,不是我无心,而是我猜想,你应当知道还不合适。”
“那什么时候合适?”上官雅语带嘲讽。
苏容华得这话,微微俯身,用两人听见的语音,压低了声:“太子登基之后。”
“太子登基?”上官雅嗤笑,“太子登基,你苏氏焉有命在?苏容卿在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容卿在做什么我知道,可是,”苏容华抬眼看她,“我父亲出手了吗?”
上官雅愣了愣,苏容华直起身,双手拢在袖中:“阿雅,无论谁登基,苏氏都不会有事。苏家从不卷入夺嫡之争。当初陛下欲拉拢苏氏扶持肃王,家中就推我成为他的老师,其实就是为了用一个惯来不求仕途的我搪塞陛下。”
“容卿现下也不过是陛下一颗棋,有家中规束,他会点到即止。太子有世家扶持,上官氏如今只需蛰伏,等陛下百年归天,太子登基,你我结亲。你愿意,我八抬大轿迎你为我苏氏大夫人。你不愿意,我自请逐出苏氏家门,入赘于你。”
“苏容华,”上官雅听到这话,缓慢笑起来,“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苏容卿。”
苏容华愣了愣,便就是这时,赛场上传来一阵惊呼,似乎是有了什么骚乱。
苏容华脸色骤变,转身穿鞋,便赶紧冲了出去。
赛场赛事已临近末尾,剩下不到一刻时间,双方始终还是平局,可这时候,所有人的关注点早已不在赛场。
众人都小心翼翼窥探着突然倒下的谢春和,李川赶紧起身,往谢春和的方向赶过去处理。
李蓉悄无声息跟在李川身后,来到谢春和面前。
谢春和脸色发青,但并不是香美人发作时直接吐血的模样。
李蓉皱起眉头,她靠近了些,就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极为熟悉的气息。
这味道她印象太深,上一世最后一次见裴文宣,裴文宣入屋之时,便带着那股味道。
裴文宣说那个香囊是苏容卿给他的,她身边所有人都佩戴着,只是裴文宣带的那个香囊味道浓郁,所以被她察觉。
她并不是一个对香味敏感的人,和裴文宣这种调香高手不同,对于香味,她几乎是闻过就忘。
可这香味是她最后一次见裴文宣、是她死亡最重要的线索,所以哪怕重生,她依旧死死牢记。
裴文宣用来刺杀谢春和的香美人,应该就是这股香味。
李蓉不着痕迹退了一步,看着旁边人急急忙忙把谢春和抬走。
赛事还在继续,全场所有人都累了,但裴文宣和苏容卿仍旧在胶着。
“二公子,如果你再不进球,”裴文宣和苏容卿追逐着马球,他声音很轻,“这局你就输了。”
“你为何觉得,我还会进球呢?”
苏容卿用球杆拦住裴文宣的球杆,裴文宣驾马和苏容卿分开,绕球而过,双方将球来回击打,在赛场上反复交错而过。
“谢春和,现在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