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很光滑,月牙一般的形状,就比指甲盖大些,被他捂在她手心里,就听他轻声道:“送你。”
他声音很轻,好似有些不好意思,李蓉不知道为什么,也被他感染了几分,垂了眼眸,同他手拉着手走在街上,低声道:“是什么?”
“一对月牙。”
裴文宣解释着:“我带了一个,另一个给你。”
“方才地摊上买的?”
李蓉笑起来,裴文宣一时有些尴尬了,李蓉损道:“又被人忽悠了。”
裴文宣:“……”
他拽了月牙就想往回收,声音略低:“不要就算。”
但不等他拽出月牙坠子,李蓉便将坠子一握,抓到手中来,平抬起手。
月牙坠子的红线还在李蓉手指上,她张开手掌,坠子便悬在了半空,李蓉倒着走着,让裴文宣看着这月牙,笑着道:“送到我手里的东西,还想拿回去?”
说着,李蓉便抬起手来,自己套在了脖子上,有些得意抬头:“没……”
“门”字还没说完,裴文宣就上前一步,将她往怀里一拉,便环着她的腰抱在了怀里。
随后李蓉就听有人慌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方才没注意。”
“无妨。”
李蓉知道是自己倒着走惹了祸,便从裴文宣怀里回过头,安抚了带着孩子的中年男人:“也是我不谨慎。”
那男人让孩子和给她道了歉,李蓉见孩子可爱,便将裴文宣先前玩着的拨浪鼓送了她。等孩子走后,李蓉回头,便看见裴文宣站在她身后,狐狸面具下的眼神格外温柔。
她被看得有几分不好意思,不由得道:“你看我做什么?”
“你以往没这么有耐心。”裴文宣直言,“方才见你哄小孩子,觉得你好看得很。”
李蓉低低一笑,没有多话,她也知道裴文宣的意思。
上一世她戾气满满,见到小孩子多不耐烦,遇事便容易烦躁,哪里能有这份耐心?
她没有多说这些变化,终于说起正事来:“我今日看见苏容卿收容来华京参加科举的读书人,我跟着过去了,听他们下人的意思,他不仅是在找来参加科举的人,还在找来告状的人。”
李蓉皱起眉头,颇有些不安:“我揣摩不准他这个意思。若他是收容参加科举的读书人,我姑且还能猜测他是在收拢人心,可他还在找告状的人……”
“崔玉郎怎么样了?”裴文宣突然询问了这么一句,李蓉愣了愣,她听出裴文宣这是强硬转了一个话题,她不由得定定看着他,竟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
裴文宣见李蓉发愣,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笑道:“你和他如何商量的,今日竟还参奏了太子?”
“他参奏了太子,柔妃就会找上他。”
李蓉终于反应过来,既然裴文宣不愿意提,她就顺着裴文宣的话往下说下去,笑着道:“我再陪他演几场戏,得了柔妃的信任。他寒族出身,和苏容卿本身就是对立的,有他在,柔妃和苏容卿的结盟便成不了了。”
“殿下做得很聪明。”裴文宣轻声夸赞,“没有苏容卿,柔妃便不足为惧,柔妃和肃王垮了,单凭一个苏容卿,除非他打算谋反,否则无论如何,他也赢不了太子殿下。”
“我是这样打算。”
两人说着,便走到月老庙的石桥尽头,李蓉看到路走到头了,笑着道:“事情我也说完了,我就先回去了。”
裴文宣应了一声,李蓉摆手道:“走了。”
说着,李蓉便提步上了石桥。
周边人很少,石桥下水映明月,流水潺潺。李蓉刚踏上石桥的位置,就听裴文宣叫住她:“蓉蓉。”
李蓉回过头来,看向裴文宣,裴文宣静静看着她,许久后,他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又在自己胸口画了个圈,然后抬手指了指李蓉。
李蓉看得明白,这是他用手语表达的,我喜欢你。
李蓉静默了一会儿,轻轻一笑:“知道啦。”
裴文宣缓慢笑起来,便看李蓉如鸟雀一般轻盈跨过石桥,而后小跑着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李蓉刚刚离开裴文宣,暗卫便从周边墙上跳了下来,跟在李蓉身后。
李蓉脸上失了笑意,只道:“让人分别盯着裴文宣和苏容卿两个人的人,有任何异动立刻告诉我。”
暗卫应声,李蓉回了酒楼,换上自己的衣服,好似就是在酒楼吃了顿饭一般下楼上了马车,往着公主府回去、李蓉一个人靠在马车上,好久后,她重重舒了口气。
李蓉的人派出去盯梢的人,没了几天就有了结果。
赵重九将消息递了回来,首先告知了李蓉:“裴大人也在查苏容卿。”
李蓉并不意外,她低头用茶碗盖子拨弄着茶杯:“苏容卿的人怎么回事?”
“据探查,苏容卿打从今年年初,就为来京赶考的书生做这些提供衣食住行的照料。普通的书生住在殿下见过那些大院。但如果是有冤情,就会单独住在另一套别院。”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消息,苏容卿并未遮掩太多。
李蓉静静听着,不由得皱起眉头:“他找这些人做什么?”
“暂且不知,但有一点很有意思。”
“嗯?”
“裴大人的人,混进了这群人里。”
李蓉没有言语,捻着茶碗的手顿了顿。
苏容卿在收集告状的,裴文宣不仅没有理会,还让她不用理会,甚至还派了人手在这里面和稀泥。
那么这批人被聚集起来,大概率不会是个小事。
李蓉静静想了一会儿,心里大概有了盘算。
赵重九等着她,许久后,她心里大约有了一个思路。
“去传话,”李蓉垂下眼眸,“将崔玉郎给我找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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