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车轮?”
童业有些震惊,裴文宣皱起眉头:“你有什么意见?”
“没,没有。”童业结巴了,他哪里敢有意见?他只是有些震惊。
为了不让裴文宣的火发在自己身上,他赶紧道,“奴才这就去办。”
童业说完,一路小跑着回去,把裴文宣的命令告诉了侍卫,大家稍作商议,趁着崔玉郎还在送李蓉,童业直接跑到路边去扔了铜板,开始大喊:“银子?谁掉的银子?”
他这么一喊,坐在茶馆里歇息的车夫赶紧围了过来看热闹,侍卫偷偷跑到马车边上,悄悄拉了马车就走远了去。
把马车拉到林子里,侍卫一人拉马,两人拆轮子,没了一会儿就把轮子拆了下来,扛着轮子赶紧离开了现场。
这时候崔玉郎已经把李蓉送到了马车上,两人一路相谈甚欢,等上了马车,崔玉郎玩笑道:“殿下,您真的不考虑一下我?您都和驸马和离了,我也不比驸马差吧?”
李蓉知道他是玩笑,她轻轻一笑,只道:“你日后可别当着人前这么说,不然有人可得记恨你。”
“为公主这样的美人争风吃醋,玉郎觉得值得。”
“行了,”李蓉让人放下车帘,“回吧。”
崔玉郎笑着退开,目送着李蓉马车走远。
而裴文宣就站在不远处的芦苇地里,盯着送走李蓉的崔玉郎。
背了轮子回来的侍卫站在他身后,童业小声道:“公子,这轮子怎么办?”
“这些车夫会在这里留宿,”裴文宣淡道,“留个人在这里,轮子明天给车夫装回去。”
“啊?”
童业有些懵,随后就听裴文宣道:“再给车夫留一两银子,算作他们的宿费和赔偿。”
他只是想惩治崔玉郎这个登徒子,不想殃及鱼池。
现在这个天色,如果要走回去,得走到晚上,车夫必然是要在这里留宿,但崔玉郎明日还得上朝,所以他只能选择走回去。
于是和车夫一番讨价还价,企图多要点路费回来未遂之后,崔玉郎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决定自己走回去。
另外叫马车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个时候回去再半路搭车,他就不划算了。
确定崔玉郎是要走回去,裴文宣终于畅快了些,他领了其他人一起回了马车,上了马车之后,领着人快乐地从崔玉郎身边跑过。
马车接近崔玉郎时,裴文宣特意吩咐了一句:“跑快些。”
车夫不解其意,但还是按着吩咐跑快了点,经过崔玉郎时,道路上尘土滚滚,扑了崔玉郎一脸的灰。
崔玉郎在灰尘中顿住脚步,屏住呼吸,等尘土散去,他看着那架跑远的马车,先告诉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
但这话才背到一半,他实在忍不住了,见四下也没什么人,也顾不得风度,忍不住开口大骂:“跑这么快赶着投胎吗?有钱了不起啊!”
裴文宣听到崔玉郎在后面骂人,他心里一口气终于舒开,从旁边取了茶,喝了一口,颇为高兴。
童业打量着裴文宣的神色,不由得道:“公子在高兴什么?”
裴文宣端着茶,侧了侧头,赞道:“好茶。”
李蓉同崔玉郎谈完,回了公主府来,她自己在屋里坐了一会儿,想了一下如今的情况。
如今距离李明病逝只有不到两年。
上一世李明废李川,分别走的是三步。
第一步,废了杨家,让萧肃去西北,成为了镇北王,得到了西北的兵权。
第二步,让柔妃建立督查司,借助督查司的能力,让柔妃得到政治资本,拥有了寒族作为依仗,在朝廷有了自己的支持者。
第三步,督查司开始严查李川身边的人,拉出了上官家大大小小的案子,而李川后宫斗争不停,原本试图用婚姻联系世家关系,最后变成了几个后妃身后的家族在东宫的斗争。一滩烂泥拉出来,终于给了李明废太子的理由。
而如今情况已经大不一样。
西北的军权,虽然明面上是萧肃,但她暗中将秦临提前安排进了队伍中,又让李川亲临战场,带着打了最难的上半场,尽管因为秦氏案让人过早察觉她和秦家的关系,但因早期萧肃在战场上依赖秦临,后来秦氏案翻案后作为补偿,秦家在西北也算站稳了位置。
而萧肃虽然掌握着西北绝大多数的军队,但这些人都是从杨家的时代过来,各自属于各自家族,对萧肃这种打仗到一半空降过来抢功劳的寒门将领毫无忠诚可言。只要她断了柔妃和李明这边朝堂上的支持,萧肃手中断钱断粮,那些兵马立刻就没了价值。
所以军权这一步棋,已经被她用秦临抵消了一半。
而后是督查司这一步棋,也被她提前抢到手中。
李明想的是让她先建督查司,等时机成熟,再转交到柔妃手里。可只有自己拼出来的东西才是自己的,当年督查司能成为柔妃的政治资本,是因为里面的所有人都是她一手领着上来的寒门,所以寒门信任她。而如今督查司是她李蓉一手选人建出来,名望也是她杀出来的,就算直接把柔妃提成督查司司主,她也能快速架空柔妃。
所以督查司这一步棋,也没了。
最后是瓦解李川的民心和利用后宫里间支持李川的世家,如今李川不娶这么多女人,而上官家在上官雅自查之后也干干净净,再找不出什么错处,李川亲自去北方监军打了最难的一场仗,这之后想要动李川的声望,几乎就是不可能。
如今来说,他们只要稳稳走下去,李川的太子位,便难以撼动。
可问题就在于,苏容卿也回来了。
李蓉不确定苏容卿回来的时间,但至少在她成亲的时候,他应该已经回来了。
他既然回来,不可能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布局却毫无动作。
其他不说,至少裴文宣要当科举主考官,他给拦了下来。
如果不是他在后面捣鬼,王厚文好好的一个尚书,怎么会主动来管科举的事?
李蓉思索着这些杂事,她开始觉得有些头疼,她突然很想裴文宣在,两个人一起聊一聊,或许就有更多的想法。
她看着烛火跳动没有说话,静梅打了洗脚水来,看了李蓉一眼,抿唇笑了起来:“殿下是不是在想驸马?”
李蓉听到这话,回过神来,她轻笑了一声,不知道怎么的,就下意识有那么几分不好意思,只道:“有什么好想的,明天不见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