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宣说着话,转头看向窗外,不免有些感慨:“起云了,怕是要下雨。”
两人说着话时,抬着弘德的轿子一路往前,谁也没注意到,在起风之时,轿子里底部,滴滴答答有血渗了一路。
轿子抬到宫门口,侍卫卷了帘子,没好气道:“下……”
话没说完,侍卫就愣在原地,所有人被侍卫的惊愣吸引,跟着将目光落到了轿子里,就看见僧人袈裟染血,一把匕首死死将他钉在了轿子上。
“死……死了!”
许久后,侍卫终于反应过来,转头朝着身后人疾呼:“快去禀告陛下,弘德法师死了!”
传话的人赶紧回头,一路狂奔入宫,由侍从一个接一个传递,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御书房。
彼时李明正在喝茶,就看见太监疾步入内,往地上一跪,急道:“陛下,弘德法师在路上被行刺了!”
听到这话,一直闭目养神的苏容卿豁然睁眼,李蓉猛地起身,惊诧中带了几分薄怒:“你说什么?!”
片刻后,李蓉立刻提步往外走去,急道:“快,带我去看看。”
李蓉往外走,苏容卿也立刻道:“陛下,请容微臣也去一观。”
苏容卿本是刑部的官员,这种案子的确归属于他,然而李明却叫住了他们:“谁都别走,让仵作验尸。”
两人被逼回了自己位置,李明抬手让苏容卿坐下,苏容卿恭敬行礼,坐了下来。
所有人不说话,李蓉面露忧色,心里却是放心下来。
苏容卿还是动手了,弘德死了,就死无对证,但是李明心里,苏容卿就洗不干净了。
“弘德死了,口供和人证便都没有了。”
另一边,公主府内,裴文宣声音很淡,少年摇头,只道:“不行,没有证据,父皇不会给苏容卿定罪,他多疑,怀疑苏容卿的同时,也会怀疑你和阿姐。”
“所以啊,”裴文宣笑起来,“就要到第三步,陛下就要开始查公主殿下话语里的真伪了。如今可查的,不就是弘德那个那儿子在哪里吗?”
裴文宣的棋子落在棋盘上:“这一查,可就有意思了。”
风雨乍起,内宫之中,皇帝李蓉苏容卿三人等着仵作得消息,各怀心思,李明想了想,似乎是想起什么,转头同李蓉道:“你之前说,弘德有个儿子?”
“是。”
“在苏爱卿手上?”
“对。”
“福来,”李明转头叫了福来,挥手道,“去查。”
福来恭敬应下,便退了下去。三个人坐在御书房里,继续等着结果。
“陛下不一定能查到这个孩子在哪里的,但这个孩子怎么被带走的,还是能看到的。事情做多了,总有疏漏,比如说,”裴文宣抬眼,看向对面的李川,“偶然被某个街坊看到孩子被劫走,认出苏府的标志,这也是常事,不是吗?”
雷声轰隆而下,似有大雨倾盆,裴文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抬头看向远方。
他想了想,不由得道:“你说我该不该进宫接一下你阿姐?”
“你们……不是要伪装一下感情不好吗?”
“貌合神离,总还有个貌合在啊。”裴文宣说着,站起身来,便去寻了一把雨伞。
李川见裴文宣要走,急道:“那之后呢?父皇就算知道孩子是苏府的人带走的,又怎样?”
“陛下既然已经知道,弘德是被一个人送出宫的,又知道了孩子是被苏府的人带走的,那你觉得,就算没有证据,陛下信谁?”
说着,裴文宣披起外套,往外走去:“到时候陛下严查,只要鸡蛋开个缝,后续就好办了。太子殿下,我要去接公主了,”裴文宣转头朝着李川笑了笑,“殿下请便。”
裴文宣说完,便提步走了出去。
这时候,仵作的报告也差不多出了,侍从拿着仵作的结果往内宫疾行而去。
宫外查着弘德小儿子的士兵也找到了一个老人,老人大概描述过后,士兵立刻让一个人驾马回宫,将消息送了回去。
同时有一个青年,披雨疾行入宫。
仵作报告是最先到的,李明将仵作报告看完之后,抬头看向一直等着结果的两个人,冷着脸道:“是自杀。”
李蓉不可思议重复了一遍:“自杀?”
李明应了一声,随后便有人进来,在李明耳边耳语了一阵。
李明豁然抬头,冷眼看向苏容卿。
苏容卿还是保持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假作不明李明的目光,李明盯着他看了片刻,骤然怒喝出声:“苏容卿,还不把弘德的孩子交出来!”
苏容卿得了这话,神色平静,只咬死了道:“微臣不知陛下在说什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让人绑了人家孩子,就当真以为没有人知道?!”
“微臣冤枉!”苏容卿立刻跪下,“陛下哪里听到的消息,可以让人出来,微臣可以与人对峙。”
“对峙?对什么峙?弘德指认你,口供到奏事厅,奏事厅就烧了,人进宫里来作证,就死在半路,还自杀,如果不是有人拿孩子威胁他,他如何会自杀?如今再查孩子,又和你有关系,一件可以说是巧合,可这世上有这么接二连三的巧合吗?!”
“陛下说的是,”苏容卿冷着声道,“微臣也以为不是巧合,此举必为他人陷害。”
“你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