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一个妇人哆嗦着被领进大殿,她似乎侯了许久,左右张望着,在看到弘德的一瞬间,妇人眼神大亮。
“相公!”妇人急急冲上来,激动道,“相公,你竟还活着吗?!相公,你怎么成和尚了?你……”
话没说完,弘德一把推开她,大喝出声:“谁是你相公?!”
被推开的妇人愣了愣,随后她一扫弘德法师身上华丽的袈裟,她猛地反应过来,一把从地上撑着自己站起来,抬手指向弘德,哆嗦着道:“你……原来你不是在外面出了事,你就是不想回来!好,好的很,王才善,亏我在你家侍奉你老母十余年,你在外过得舒舒服服从不回家也就罢了,如今还想和我装?王才善,你就算是化成灰,老娘也认得你!”
“你……你胡说八道!”弘德被突然出现的妻子惊到,话都结巴起来。
王夫人听到这话,一时激动,便朝着弘德扑了过去,嘶吼着道:“王八蛋,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只是她话刚出口,根本没来得及动作,就被旁边的侍卫按在了地上,王夫人和弘德被按在地上,两个人在地上挣扎着叫骂,李明听得头痛,李蓉看向李明,恭敬道:“父皇,请问儿臣可能将人带走了?”
事已至此,哪里还有不清楚的?
李明挥了挥手,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你带走吧。”
李蓉笑了笑,她转身看向柔妃,意有所指:“柔妃娘娘,王才善此人劣迹斑斑,稍作打听便能清楚。柔妃娘娘过往也鲜少出入与佛堂,怎么突然就领了个法师听佛?父皇,”李蓉转头看向李明,“儿臣以为,柔妃娘娘协管六宫,却连这点小事都打听不清楚,是否有些不妥当?”
李明被李蓉问住,他听出李蓉话语里的意思,柔妃在这种时候把弘德领进宫来,摆明是要看害她。
柔妃用吏部侍郎陷害裴文宣在前,现在又要用弘德害她在后,如果李明不拿出些态度来,李蓉哪里会让步?
柔妃也听出李蓉话语里的胁迫,她面上不显,目光却是一直盯着李明。
李明犹豫了许久后,缓慢道:“平乐……”
“平乐殿下说得是。”
柔妃见李明已经有了决断,赶紧出列,急道:“是臣妾不是,臣妾疏忽,臣妾自请禁足罚俸,以示惩戒。”
禁足罚俸,这是最轻的罪责了。李蓉听得这话,叹了口气:“娘娘说笑了,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哪里需要禁足罚俸?只是柔妃娘娘一面教养皇子公主,一面又要操心六宫之事,看上去颇为疲惫,父皇,要不您还是体谅一下柔妃娘娘,”李蓉放轻了声音,“协管六宫之事,还是让柔妃娘娘休息一段时间吧?”
听到这话,柔妃抬眼朝着李蓉看了过去,李蓉笑眯眯迎着她的目光,只道:“毕竟,柔妃娘娘如此辛苦,才会带这样的妖僧进宫,父皇,不是么?”
李明沉默许久,终于开口:“平乐说得是,你平日要教养诚儿,还要管教琼儿,过于操劳,还是休息一阵子吧。协管六宫的事儿,让皇后挑一个人出来就是了。”
柔妃听到这话,恨得牙痒,面上却还是得顺从跪下,恭敬道:“臣妾叩谢陛下体谅。”
李蓉知道这是李明的让步,李明还需要用着她,便会小心翼翼去维护她与柔妃之间的平衡。柔妃连着两次来找她的麻烦,李明必须给她一个说法。
夺了柔妃协管后宫的权利,李蓉高兴起来,恭敬道:“父皇,既然妖僧已经伏法,那儿臣就先回去了。”
李明应了一声,似乎有些疲惫。
“那儿臣告退。”
李蓉笑着行礼,随后朝着旁边招了招手,侍卫便冲上去,压着弘德和王夫人就出了宫。
“你这婆娘,”一出宫门,弘德就大骂起来,“没有脑子,你把我毁了!毁了!”
“你这王八羔子,还要什么前程?”王夫人冷笑起来,“都说男人负心汉,以前老娘不信,现在我算是知道了。你这杂种,等出了宫,看老娘不剥了你的皮!”
两个人都出身市井,骂起来毫无底线,甚至于弘德经过了十几年上层人的熏陶,还有些骂不赢王夫人。
两人被侍卫压着跟着李蓉身后,一面走一面叫骂。
而李蓉双手负在背后,听着两人的骂声,感觉月朗星稀,前路一片光明。
然而她走了没几步,便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写着两个人生辰八字的符纸,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她领着人进宫抓王才善,以柔妃的聪明,不去质疑她带去的证据,然后刻意拖延时间从中做鬼,怎么就弄一张符来试图作为证据力挽狂澜?
一张随时可以查证是来自哪里的符咒,在这种场合出现作为证据,柔妃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李蓉意识到这件事的片刻,立刻觉得有冷汗从背后浸出来。
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往宫门外疾步赶去。
她得去找裴文宣,她得立刻去确认,这张符到底是不是出自他的手笔,是做什么的!
李蓉急急赶出宫外,就看见裴文宣等在门口。
裴文宣没穿官服,只着了一身蓝色外套,白色单衫。
春日已近,华京也热了起来,如裴文宣这样注重外表的人,早已捡着机会就换上春衫。
他静静站在宫门外,眺望着远方高山在黑夜中的轮廓,身形修长,如松如鹤。
裴文宣听到李蓉出宫的声音,转过头来,正要笑着开口,就看李蓉疾步行到自己面前,将一张符纸递在他身前。
“你可知这是什么?”
李蓉压低了声,急促出声。
裴文宣原本笑着,但将目光落到写着两人生辰八字的符纸上时,他脸色巨变,一把抓住李蓉的手,急道:“你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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