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完

掀翻了东西,外面传来谢铜的声音:“公子?”

“无碍。”谢子臣站起身来,径直往外走去,出门就见到侯在门外的谢铜,对方认真道:“桓元帅带了五十五万兵马过来,驻扎城外,但并不入城,公子觉得他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谢子臣面色不变,直接道:“备马,我去见他。”

“好。”谢铜应下来,转身就走,然而谢子臣却叫住他:“等一下,你换个人去办这些事,你带着染墨跟魏华去盛京。”

“公子?”谢铜有些诧异:“我回去做什么?”

“小公子应该出生了,”谢子臣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情绪:“你帮我回去,照顾小公子吧。”

谢铜露出明了的表情,却是道:“那我让染墨回去就好了,如今战场凶险,我怎能不护在公子左右?”

“我不放心她,”谢子臣苦笑了一下:“我不能回去,你回去,帮着染墨照顾她。如今多了个小公子,她很辛苦。”

听到这话,谢铜也不再多说,点了点头,出去吩咐了人,收拾了行李后,便带着染墨同谢子臣道别,随后便追着魏华去了。

谢子臣见所有人都准备好了,这才动身去了城外。此时桓衡的人还没有全部安置好,他还在帐中,同骆冰商议着什么,谢子臣让人报了信后,桓衡微微一愣,同骆冰对视一眼后道:“竟主动来了?”

他以为,谢子臣该等着他去见他才是。

说完,桓衡便笑了:“既然来了,便让他进来吧,我到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骆冰行礼告退,桓衡坐到主位上,笑着道:“请吧!”

谢子臣站在帐外,见骆冰出来后,便听到桓衡的话,旁边侍卫给他卷起帐帘,他微微颔首,便走了进去。

桓衡坐在主位上,半年不见,气势更盛几分。谢子臣扫了一眼周边的人,淡道:“退下吧。”

“谢元帅是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别人说的?”桓衡勾起嘴角,挑衅道:“莫非是来与在下商议,如何投降不成?”

“你确定你要当着别人的面同我说话?”谢子臣面色不动,眼眸如冰,桓衡微微一愣,想了想,沉下脸来,同周边人挥了挥手。

周边人退了下去,帐内只留下了桓衡和谢子臣两人,谢子臣直接道:“盛京被围,我派了十万兵回去救蔚岚。”

“哦,”桓衡早已猜到,点点头道:“谢大人放心,我既然带了人来,便不会袖手旁观。”

“现在都没有别人,你同我这样虚情假意说话,有意思吗?”

谢子臣讥讽笑开:“容华调兵过来,不可能是一日两日,你一句话都没有上报,难道不就是想借着容华的手除掉我?”

“我除掉你,还要借容华的手?”桓衡端起酒杯,冷笑:“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是。”谢子臣抬起眼眸:“你有千百种办法杀我,可桓衡,你敢吗?”

“杀了我,这一辈子,阿岚都不会原谅你。纵然我死了,她也不会属于你,这是你要的结局?”

桓衡不说话,他抿酒不语,听着谢子臣继续道:“于你而言,最好的结果,就是青州荆州三十万兵力折在我手里,我死在战场上,这样一来,我的死和你没有半分关系,而阿岚也再也没有了羽翼,朝中无人再能与你桓衡抗衡,你桓衡将是大楚实际的帝王,阿岚要依附你,你保护她,时间久了,她也就回心转意了,你是这样想吧?”

“我不可以这样想吗?”桓衡抬起头来,眼中全是冷意:“我没有刻意杀你,谢子臣,你是容华杀的,我只是不救你而已。有我桓衡,你要死;没我桓衡,你也要死。谢子臣,我今日所作所为,和你当年没什么不同。”

“当年我和阿岚,也不是你刻意分开,你也只是对我和阿岚的感情,见死不救而已。如果那时候你能够不要这么积极到华州来,如果那时候你能不要一封一封信写给她,如果那时候你肯点拨我和阿岚一二,我们也不会分开。你不但没有对我和阿岚的感情袖手旁观,你还落井下石,谢子臣,我今日没有帮着容华杀你,已经是我最大的忍耐!”

“所以,在你心里,哪怕我还喜欢着阿岚,我也要无私奉献,点拨我爱的人和我情敌在一起?”谢子臣寻了个位置,盘腿而坐,冷声道:“你是多大的脸?”

“那我如今喜欢着阿岚,你又凭什么让我无私奉献,让我救你,和她合家团聚?”桓衡将酒一饮而尽:“谢子臣,你我都不过是半斤八两,谁也不必说谁。”

“可你是天下兵马大元帅,”谢子臣冷眼看他:“你占着这个位置,握着六十万大军,如今敌军压境,护国保家就是你的责任,你却同我说,你眼睁睁看着容华攻城不是错?你怎么不直接将青州送给容华算了!”

“我没有眼睁睁看着容华攻城,”桓衡猛地抬头:“我只是眼睁睁看你死!容华攻城,谢大人,不还有你吗?青州是你的职责,守不住你是的问题,我带着大军远道而来,愿意给你收尸替你接管青州,你该感激才是。”

说到这里,谢子臣大概已经试出了桓衡的心理底线。他其实拿不住桓衡的意思,如今却算是彻底明白了。桓衡骨子里,始终是大楚的元帅,他不可能真的放着大楚亡国,只是想借着这一次大战,重新洗牌而已,无论是感情上,还是政治上。

如果一切如桓衡所愿,那么蔚岚建军对抗他的计划就会彻底失败,从此他在朝中说一不二,同时蔚岚孤儿寡母,没了谢子臣的扶持、没了自己的军队,日后的日子,也是举步维艰。

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不伤及大楚根本上的。

谢子臣沉默不语,桓衡摩挲着酒杯,慢慢道:“实话同你说吧,后方都是我的人,谢子臣,这一战你只能往前冲,后退不了的。”

谢子臣苦笑,来之前,他便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桓衡隔绝了他后退的可能,往后退,桓衡便将他做逃兵处理,格杀勿论;往前冲,二十万兵对容华八十万兵,那几乎就是送死,毫无胜算。

横竖,桓衡都是要了他的命的。

“那我实话也同你说吧——”

谢子臣抬眼看他:“你说这些,我都知晓,我来,不过是同你做一笔交换而已。”

“什么交换?”桓衡皱起眉头,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谢子臣还有什么鱼他好谈判的。

谢子臣走到沙盘前,看着沙盘道:“七日后,你将人马安排至云茶谷,我会带人出城迎战,然后假作兵败,被追杀至云茶谷,到时你来接应,一举歼灭容华主力。”

桓衡没说话,用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谢子臣。

谢子臣也知道他不会帮忙,便接着道:“我会在你出兵时失手被杀,我想用我的命,保下青州三十万军。”

“谢子臣,”桓衡挑了挑眉眼:“我不出兵,你会死,青州军力也会被灭,我凭什么帮你?”

“你可以不帮我,”谢子臣眼中满是冷意:“那我即刻向容华投诚。”

“你敢?!”

“我为何不敢?!”谢子臣提高了声音:“你以为我守着青州是为什么?你以为我拼搏多年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大楚?!我呸!”

谢子臣怒喝出声:“我一个庶子,一生在大楚活得战战兢兢,你还指望我要报效国家?要不是蔚岚和我孩子在盛京,要不是蔚岚执意要保住大楚,我早在你来的时候就投诚容华,你还以为我要和你谈条件?!”

“保不住青州三十万兵,就保不住蔚岚日后的富贵荣华,桓衡我告诉你,我可以死,可我绝不会让蔚岚落到被你拿捏的地步,如果要让蔚岚窝窝囊囊活着,我宁愿和你鱼死网破!大不了灭了大楚便是!”

“你!”桓衡猛地拔剑,站起身来,指着谢子臣,谢子臣面色不动,双手拢在袖间,静静看着桓衡。

“路我给了你,你自己选。七日后云茶谷,你是来还是不来?”

“来,你就是大楚的大功臣,从此风头无双,而蔚岚也会成为一个人,你就再有了机会。”

“不来,桓衡,你便等着灭国吧!”

说完,谢子臣转身便走,桓衡激烈喘息着,等谢子臣走出帐外,他将剑一把砸了过去,踹翻桌面,怒道:“王八蛋!谢子臣你这个乌龟王八蛋!”

“你这么骂我,”谢子臣在外面听着,嘲讽出声:“我会以为是哪个被我辜负的大姑娘。”

“滚你娘的!”

桓衡怒吼出声,谢子臣嗤笑了一声,便转身离开,找了手下士兵来,着手备战。

而桓衡在帐篷中歇息片刻后,将骆冰叫来。

“去云茶谷布置人马。”

“元帅要留下青州三十万人?”

“不然呢?”桓衡有些烦躁:“难道我真的要为我一己之私动摇国本?青州三十万,”桓衡沉吟了片刻,慢慢道:“留下,也就留下吧。终究是阿岚的人。”

而桓衡和谢子臣定下时,蔚岚提着剑,带着人就进了宫。

宫中王曦和蒋春尚在争执,蒋春怒道:“王曦你一味逼着禁军出战,你怎么不去逼蔚岚?蔚岚身为大楚大将,却在如此危急之时还称病不出,你若能将她叫出来,我自然去!”

“这可是你说的!”

蔚岚提了声音,大步走了进去。

所有人诧异回头,就看见一个苍白着脸的俊美青年提剑走了进来。

她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一看就知道她如今极其虚弱。然而她却撑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得无比稳当。

金冠沐着日光,紫蟒朝服流光溢彩,几个月不见,这个青年竟又柔美几分。

王曦和谢家人看见蔚岚,不由得大惊失色,王曦脱口道:“你来做什么?!”

她方才生产完,此刻来做什么?

王曦着急上前,拦住她道:“快回去,这不是你操心的地方。”

“我不来,”蔚岚冷眼看向他:“你们何时才能商议完?”

说着,她抬手指着喊杀之声漫天的城外,怒道:“此刻我长信侯府已倾巢而出,一万人马就在城外,你们还有什么好吵的?”

蔚岚将目光落到蒋春身上:“即刻开城迎战,是听不懂人话吗?!”

没有人说话,王曦抿紧了唇,一眼不发。

看着面前面容柔美的青年,他心中又愧疚、又怜惜、又带了几分自恼。

蔚岚与他十几年交情,哪怕中间隔着种种利益,可是那份感情却从来不是作假,哪怕知道她是个女人,却也不会因此就让这情谊突然消失了去。一想到蔚岚刚刚生产就要来出处理这些,这都是他们作为朋友的无能,他便忍不住捏紧了手中笏板,默然站到蔚岚身后。

蔚岚见众人不说话,甚至谢家人也一言不发,她不由得冷笑出声。

“都不敢开,都怕死,都指望着前线会增兵过来,是吗?”

“你们以为谢子臣能增兵吗?如今容华就是盯紧了谢子臣,如果我没猜错,容华必然已经大兵压境青州,只要谢子臣出兵,他们就立刻攻城!谢子臣城破身死,容华长驱直下里应外合,你们以为,桓衡拦得住吗?!”

“你这是危言耸听!”蒋春冷笑出声:“谢子臣无法派兵,桓衡呢?难道战场上如今就是一个谢子臣撑着?”

“桓衡?你们以为桓衡会出兵?”蔚岚提高声音,怒骂道:“他如今巴不得谢子臣死,巴不得青州三十万军全灭,他不帮着容华就算好的,你还当他真的是圣人,要出手救盛京救谢子臣?!你怎么不回家躺着,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一听这话,王曦瞬间变了脸色,想起之前桓衡和他的通信。

他向来对人情世故极其敏锐,联系着蔚岚的话一想,便明白桓衡对谢子臣是真的有杀心的。

他忙走到王丞相身侧,朝着王丞相低语了几句,将他和桓衡通信一事和猜测告知之后,王丞相皱起眉头。如果王曦的话来说,如今桓衡不增援的可能性……的确很大。

若桓衡不增援,那的确盛京危矣。王丞相思虑片刻,直接道:“魏相要生擒容华,有几分把握?”

“五分。”

蔚岚直接道:“可如果不开城门,盛京三日必破。”

哪怕谢子臣从前线派人紧急救援,盛京两万人马,也撑不到救援。

王丞相没有说话,谢家人脸色都难看得可怕。他们知道蔚岚是女人,更知道桓衡和蔚岚曾经“以兄弟相交”多年,那如今桓衡狠了心要杀谢子臣,这原因简直是太明显了。

谢珏听到王丞相开口道:“那就出兵吧。”,他终于忍不住了,朝着蔚岚便怒骂出口:“蔚岚你……你害惨我家子臣了!”

蔚岚冷眼扫过去,却是看向谢复道和谢清这两位谢家当家做主的人道:“两位以下如何?”

“自然是开战。”

谢清双手拢在袖间,颇有几分谢子臣的风姿,冷淡道:“既然桓衡不会增援,子臣不能增援,我等不能坐以待毙。诸位,”谢清看向众人:“还有其他异议吗?”

“你们这是逼着大家一起送死!”

蒋春高吼出声,谢清皱了皱眉头,蔚岚走上前去,含笑道:“蒋大人,敢问您官职为何?”

“禁卫军总领。”蒋春皱起眉头:“你卖什么关子?有话就说!”

“那职责为何?”

“自然是保护宫中安危。”

“大人官居几品?”

“正三品。”

“那可比我这个丞相官品高?可比陛下官品高?可比太后官品高?”

一听这话,蒋春就变了脸色,蔚岚脸色冷下,怒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狄杰兵临城下,皇城被围,太后、陛下、本官都命你出战,你却畏战不前,蒋春你可知罪?!”

“我这是为了盛京好。”蒋春硬着头皮道:“魏大人,如今生死攸关存亡,下官不得不……”

话没说完,蔚岚猛地拔剑,蒋春连忙退开,蔚岚剑光如虹,瞬间将蒋春的脑袋砍了下来。

朝堂内惊叫连连,蔚岚提剑转身,看着满脸震惊的众人,冷声道:“如今非常时局,盛京容不得这样不守规矩的将领,诸位怕是安逸日子过惯了,当本官脾气好得很。我再问一遍,”几百士兵涌了进来,蔚岚怒喝出声:“出战否?!”

在场没有人敢说话,蒋春同蔚岚叫板时,其实那些沉默着的官员大多支持着蒋春,如今蔚岚居然直接把人杀了,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

怕战的人,大多也是怕死的人,王谢两家满脸震惊,蔚岚卸下金冠,提剑转身,单膝跪在抱着幼帝的谢太后身前:“臣,蔚岚,愿带兵请战!”

“慢着!”王曦猛地反应过来,急忙道:“不可!太后,魏相大病初愈,还需修养,此战王曦来!”

“曦儿!”王家人对王曦的反应满脸震惊,不明白只是让王曦去看一次蔚岚,怎么就看成这种处处护着的样子。王曦心里发苦。

他怎么能不护着?

满城百姓,大楚江山,居然要一个女人连产后修养都不能的拼搏,这将他大楚男儿置于何地?

他跪在蔚岚身侧,蔚岚也颇为诧异,抬头看了王曦一眼后,便仰头看着谢太后道:“娘娘,王大人乃文臣,没有战场经验,难以胜任此战主帅之位。且此战两个目的,其一生擒容华,拖延战局。其二突破重围,让人能报信于谢大人,让谢大人不因盛京被围打乱前线作战步调。这两个目的,都需武艺高强、熟悉战场之人。蔚岚十四岁便曾于战场上独身取敌军主帅首级,如今满朝文武,蔚岚做此事,再适合不过,还望娘娘恳许!”

“魏大人……”谢太后看着面前跪着的姑娘,心中不忍:“可是你……”

可是你……才生产啊。

可是你……始终是个姑娘啊。

无数言语堵在谢太后唇齿之间,蔚岚静静看着她,认真道:“我想,太后娘娘虽为女子,但若娘娘也如蔚岚一般,国难当头,自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

生死置之度外,那生产之痛,又算得了什么?

谢太后闭上眼睛,轻叹出声。

是了,如果是她,大约也是这样的选择吧。

于是她点头道:“去吧。”

蔚岚领了命令,立刻提剑起身,让长信侯府府兵将大臣们都困在大殿后,出外点兵。

王曦连忙追上蔚岚的步子,刚走出宫门,便忍不住道:“你这个身子现在上战场,不是胡闹吗?!我阿娘生产后都要修养许久,下床出门都不能,你……你……你太过胡来了!”

说着,王曦忍不住扯着她往大殿走,然而刚触碰到蔚岚,又立刻灼了手一般收回去,这才想起来这是个女子,有些烦躁道:“你赶紧回去修养着,此事你无须与我争执,战场我去!我大楚男人还没窝囊成这样……”

“阿曦,”蔚岚温和开口,她没有像平时一样刻意压着嗓子让自己显得更英气一些,于是就带了女子的轻柔软糯,王曦微微一愣,就听对方道:“我此去,不知生死,盛京就交给你了。”

“你……”

“比起战场,你更适合朝堂。阿曦,”蔚岚抬手握住他的手,认真道:“你我兄弟十几载,我走了,拜托你照顾我家人,可否?”

王曦不说话,蔚岚眼神真挚,一如平日他们作兄弟时的模样。王曦觉得喉咙发堵,听着蔚岚道:“我孩子才刚出生,我都没取名字。你帮我好好照顾着他,如果我能回来,我便为他取名。我回不来,这孩子……你就当个义子,你看如何?”

“你怎么可能回不来……”王曦沙哑开口:“蔚岚,你怎能回不来?”

蔚岚含笑不语,她抬手拍了拍王曦的肩,却是道:“我走了。”

说完,蔚岚便转身离开,带着人就冲了出去!

此时魏熊已经和狄杰厮杀成了一片,老远就听见马蹄声,他豁然回头,就看见青年紫衣金冠,手提【长】【枪】,带着人马驾马而来。

魏熊脸色骤变,阮康成在他身边大笑出声:“阿岚来了!阿岚来救我们了!”

“滚你姥姥!”

魏熊怒喝出声,掉头就往蔚岚而去。

蔚岚远远看见魏熊冲来,提【枪】高喝:“杀!”

“杀杀杀!”

士兵大喊出声,两方人马迅速交织,蔚岚让士兵们形成小的尖头阵型,迅速朝着主帐冲去,魏熊来到她身边,怒道:“姐你怎么来了?!”

“谢子臣有一个卧底在容华身边,等一会儿你看见有奇怪的人或者举动要注意。容华身体不好,身边应该很多高手,你注意些。等一会儿生擒容华后,你回城,我突围。”

“你突围去哪里?”

“去找你姐夫。”

蔚岚说完,便大喊了一声:“杀容华!”

喊完之后,身边人就跟着她高喊起来,整个战场都是杀容华的声音。

而容华在主帐之内,冷笑出声。

“他们倒是有胆得很!”

“殿下勿忧,”司南跪在容华脚边,认真道:“有司南在,绝不会让任何人动殿下一根汗毛。”

崔杰看了一眼两人,听着外面喊杀之声,垂下眼眸,遮住眼中思绪,没有言语。

蔚岚和魏熊的人都在身上准备了油,一路杀入敌腹后,两人果断泼油,一把火点了过去。

周边乱成一片,司南听闻之后,起身道:“殿下,司南请战。”

“去吧。”

容华斜卧在榻上,眯着眼道:“把蔚岚给我活捉回来,本王成年至今,后宫里还没有一个人呢。”

“是。”

司南应下声来,撩起帘子就冲了出去,提上大刀,直接冲向了蔚岚。

蔚岚只觉风声呼啸而过,猛地回头,就看见大刀横劈而来。她在马上一个腾身,躲过了那人又快又狠的一击后,喘着粗气道:“来者何人?!”

“司南。”

司南报上名来,蔚岚勾起嘴角:“原来是狄杰第一名将司南,幸会。”

说完,蔚岚给魏熊使了个眼色,就朝着司南冲了过去。

而魏熊立刻撤开,扫向周边,这时,他看见一个帐篷被人拉开一脚,一个身着大楚华袍的青年站在那帘子之后看着他,目光深沉。

“崔杰,”容华懒洋洋开口:“你站到门口去做什么?”

“司南将军出去,”崔杰放下帘子,恭敬道:“在下有些不放心。”

“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容华轻笑出声:“这天下若论战场上单挑的本事,没人能出了他去。”

“是在下多虑了。”

说着,崔杰走回自己的位置,路过火盆时,崔杰突然道:“殿下冷吗?”

“嗯?”容华睁开眼:“你今日怎的如此多事?”

崔杰笑了笑:“怕是重回故土,有些紧张了。”

说完,他就坐了下来,然而也就是这么一句话的功夫,他已经悄无声息将药粉洒进了炭火之中。

容华听到他的话,轻声叹息。

“阿杰,”他起身来,认真道:“等攻下盛京,当年所有欺辱过你的人,我都交给你处置。”

崔杰微微一愣,看着对方真挚的眼,听对方道:“你既然成了我的谋士,我便绝不会再让你过过去的日子。”

崔杰没说话,他垂下眼眸,低低应了声:“嗯。”

从看到崔杰那一分钟开始,魏熊就立刻从马上翻滚下来,手上袖剑弹射而出,一路飞快冲往帐篷。

他跑得极快,手上袖剑灵巧划过烂路人的喉咙,几乎没有片刻迟缓。等司南发现时,魏熊已经离帐篷不足一丈。司南目呲欲裂,将砍向蔚岚的大刀猛地收回,驾马就朝着帐篷而去,蔚岚趁着这个机会,□□直刺而出,贯穿了司南的身体。然而司南不管不顾,朝着魏熊就飞奔而去,将大刀直接朝着魏熊砸去!

魏熊听见身后声音,翻身一滚,直接滚进了帐篷。

帐篷里的人迅速拔剑,然而也就是那片刻,拔剑的人纷纷倒地,容华豁然抬头,却很快反应了过来:“崔!杰!”

崔杰面色不动,低头喝茶。

“殿下,”崔杰垂眸不敢看他:“药只对动用内力的人有效,您不要用内力就好。”

“你!”容华豁然起身,随即急促咳嗽起来,而这时,魏熊的袖剑已经架在容华脖子上。

“殿下,”魏熊含笑出声:“麻烦您同我走一趟吧。”

话音刚落,满身是血的司南就冲了进来。

“殿下!”司南看着被劫持着的容华,眼中全是焦急,容华面色不动,冷静道:“不要管我,杀了蔚岚。”

“放我们走,不然我即刻杀了他!”

“那就杀!”容华冷笑出声:“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你要杀就杀!”

魏熊勾起嘴角,手上小刀瞬间在容华漂亮的脸上留下伤口,司南惊叫出声:“不要!”

“你再说一遍,”魏熊玩弄着手上的小刀,看向司南:“要杀就杀?”

“不要伤害殿下!”司南立刻开口:“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不要伤害殿下。”

“放我们走。”

“不行!”司南立刻开口:“你只能留在这里。”

要是让魏熊带着容华离开,容华就真的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魏熊皱了皱眉头,崔杰放下茶杯:“那你退出帐篷,放蔚岚离开。”

“崔!杰!”司南咬牙开口:“殿下待你不薄,你怎能如此辜负殿下?!”

“这是我的事。”

崔杰声音平淡,司南正要上前,魏熊就将小刀贴在容华脸上:“还想再来一刀?”

司南顿住步子,满脸僵硬。容华闭上眼睛,明白大势已去。

自己在魏熊手里,司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攻打盛京,哪怕是他,也无法命令司南。

他太清楚,在司南心里,自己的命比任何事都重要。魏熊拿捏了这一点,他们也就再也没有轮谈判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