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还是医生来查房叫醒的祁让。
“你心还挺大,叫你陪床照顾病人,你倒好,直接爬上床和病人抢位置。”
祁让迷迷糊糊爬起来,没什么精神地盯着医生帮哥哥检查伤口情况,一边声音黏糊地道:“可是陪护床真的很不舒服嘛。”
“没关系,床挺大的,不会挤到我。”祁月白帮了祁让一句。
祁让得意地冲着医生咧嘴一笑。
医生检查完,继续调侃祁让道:“昨天看你表情跟天要塌了一样,我还以为受了多重的伤呢,原来只是额头缝了几针,”
“那怎么能叫只缝了几针,你没看到,昨天流了好多血。”
“所以你就哭成那样了你昨天都给急诊部的陈强医生留下阴影了,说跟你开个玩笑,结果你就哭了。”
祁让:“……原来他在跟我开玩笑啊?”
“要不然呢?”
医生想到陈强换班时的表情就想笑,忍着笑交代了几句忌口的东西,又叮嘱祁月白多在医院观察两天,有什么不舒服的立刻跟医生说,便继续去下一间房查房了。
祁让脑子清醒了一点,立马愤愤不平地开始跟他哥讲昨天急诊部医生的恶劣行径,以显示并不是他自己小气想哭。
祁月白安抚地摸了摸祁让的头,“抱歉,让你担心了。”
“没关系,又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跟我道歉。”
说起这个,昨天的记忆翻涌上来,祁让问道:“对了,昨天爸爸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啊?”
祁月白语气平淡,仿佛叙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资金链出了一点问题,他怀疑是我做的。”
“他也不太讲理了,明明你都请辞了,怎么还能怪到你的头上?”
“也许是最近太忙了,有点急躁了吧。”
“那也不能随便把责任推到你的头上啊。”
祁让没想到爸爸竟然只因为莫须有的猜测就对哥哥动这么大的手,有点不开心。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别不开心,嗯?”祁月白拿过床头的手机,“看看早饭想吃点什么?”
祁让也不想继续谈论这些不开心的事情,瘪了瘪嘴,认真地挑选起了早饭。
为了给失血的哥哥补点气血,祁让特意卖了一份红枣粥,外加一些水果,打定了注意要好好照顾哥哥到完全好起来。
没过多久,各种东西都陆陆续续送到,祁月白先去洗漱了,才端正地坐下开始吃早饭。
祁让快速吃完东西,就开始跑前跑后地洗杯子洗水果,誓要给到哥哥一个宾至如归的至尊体验。
“哥哥,吃苹果吗?还是吃梨?”见祁月白吃完了,祁让立马问道。
“你会削皮吗?”
“削皮多简单啊,”祁让自信满满,“说吧,你想吃什么?”
“苹果吧。”
“行!”
祁让撸起袖子,一手拿刀一手苹果开始削皮。
在他的想象中,他应该是很轻松就能削出一条不会断的苹果皮,他以前见过家里阿姨削皮,削出来就是这个效果,而且看起来很简单。
但是真当他自己上手了,才发现小刀原来根本不受手的控制,稍微重一点直接刮下来一块苹果肉,稍微轻一点又很容易削到手。
完了,不该把话说得那么满的。
祁让的头越来越低,恨不得把眼睛黏在苹果上,但这依旧不能帮助他削出完美的苹果皮,甚至连看得过眼的程度都不到。
祁月白抬了抬祁让的下巴,提醒道:“让让,顺时针削皮会更好控刀。”
“可是顺时针会很危险诶。”
“过来,我教你。”祁让啪嗒啪嗒跑过去,双眼亮晶晶地瞅着祁月白。
祁月白坐起来,半搂着祁让,手把手教他削皮,“掌握好刀的角度,有一点夹角就行,不会把皮削得很厚。手腕用力,带动刀刃匀速运动,觉得没削好就调整一下刀的角度。”
一切和祁让自己削皮时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区别,但这一次从刀锋落下来苹果皮就是薄薄的均匀的一长条,和之前薄厚不一的块儿简直天壤之别。
“哇~”祁让发出了没见识的惊呼:“真的削得好好啊,而且还不会断!”
他哥真的能把什么都做得好好啊!
长串儿的苹果皮祁让都舍不得扔,而是卷成一个圈儿跟贡品似的好好供在桌子上,随后便喜滋滋将苹果切成小块儿,插着牙签喂给哥哥吃,偶尔也往自己嘴里塞上一两块。
虽然是在网上随便买的苹果,味道意外地不错,苹果味儿很浓,祁让开心得眼睛微眯。
“对了哥哥,我的毕设有想法了。”吃完苹果,祁让突然想起昨天的事,兴奋地道。
关于毕设的事情,祁让被折磨了有多久,他就跟哥哥吐槽了有多久,现在好不容易有灵感了,当然要跟他哥说一声。
“嗯?想好画什么了?”
“我想画风。”
“赛车给你的灵感?”
“对啊对啊,”祁让心说不愧是他哥,一下就猜中了他的想法,有点意犹未尽地继续道:“我还想再坐一次,想坐哥哥的车。”
“出去之后带你玩儿。”
“嘿嘿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哦,对了!上一次晏哥不是跟那个人走了吗?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祁让从海滨赛道回来之后,先是忙着搞毕设和开题报告,后又是哥哥受伤送进医院,实在是没想起晏冬城这个人。
“好奇就打个电话问问。”说着,祁月白将自己的手机递给祁让。
祁让按捺不住好奇心,还是打通了晏冬城的电话。
大约过了得有个一分钟,电话才被接通,不过那道声音明显不是晏冬城的:“喂?找晏什么事?”
祁让诡异地沉默了两秒,努力从记忆中翻出了这道声音——这不是前几天带他跑车的harrison吗?为什么晏哥的电话是他接的!
“喂?怎么不说话?不说话我挂了?”
“是我……”祁让不得不艰难地开口:“祁让,我找晏哥问点事儿。”
“什么事?晏在休息,这会儿接不了电话。”
祁让:“……啊、晏哥在休息的话,我晚点儿再打过来吧。”
直到挂断电话,祁让还久久处于震惊中缓不过来,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
要知道,就在一个月前他看哥哥的朋友圈时,晏哥发的照片还是一左一右各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
“怎么了?”祁月白问道。
祁让简单复述了一下刚才电话的内容,有点呆滞地问道:“我是该祝福,还是该抱歉……”
“当然应该感谢你,”祁月白说得一点也不心虚:“是让让你帮他牵到了线。”
祁让:“……”
好吧,好像也有点道理。
两天的时间一晃过去,到了周末,祁让突然收到辅导员的消息说周天下午年级大会,倒时候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祁让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是辅导员亲自来联系他让他去,加上之前本来也答应过辅导员得回学校看看,祁让推脱不过,只好回了个“我会准时到的”。
前两天祁月白检查出有轻微脑震荡,这几天一直待在医院里,祁让不想哥哥跟着他到处奔波,周末晚上便找了个买东西的借口,五点半出门,堪堪踩着点到了开会的教室。能容纳四百人的阶梯大教室几乎坐满了,还有一些人就坐在了地上。
祁让考虑着他是不是也该找一块干净一点的地板坐下,突然看到后门那一片高远意站起来冲他挥了挥手:
“让让,我们班在这里。”
原来年级大会还要按照班级分配座位的。
祁让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肯定不是他的错觉,他们班好多人都在偷偷打量他,徐玉磊更是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好几眼,似乎很想过来说点什么,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顾虑,他暂时还没有行动。
“让让,可算是见到你了,一个月没上课了,是不是都有点不习惯了?”高远意开着玩笑缓解祁让的压力,顺便指了指旁边的空位,示意祁让坐过来。
“谢谢。”祁让道了谢,坐在了空位上,“虽然很久没来了,但也没到不习惯的程度。”
“哈哈哈,你还习惯就好!”
好些偷偷观察祁让的人发现他似乎没什么特别过激的反应,都有点松了口气。
高远意盯着讲台上还在跟学生会说话的辅导员,道:“也不知道辅导员有什么重要的事,都大四了,还把我们全叫出来开年级大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