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李阿玉果然是经常给祁让分享十八的日常。
十八刚开始到了新家还有点应激反应,但过了几天就适应了,躺在沙发上就能睡得四脚朝天。
祁让悬着的心也渐渐落了地。
不知不觉,日子便到了开学报道这天。
祁月白特意提前把这天空了出来,也没带司机,就一个人亲自开车送祁让来了学校。
大部分人都是提前一两天来报道,拖到30号这天才来的人很少,两人到辅导员办公室的时候,外面只有零零散散一两个人在等着注册入学。
祁让进去的时候,被辅导员拉着说了会儿话,不过祁让失忆了,大部分话都是他哥帮他回答的。
后面又有人来了,辅导员才放过祁让,叫祁让从花名册里找到他自己的班级然后签名儿。
祁让也不知道他哪个班的的,最后还是他哥帮忙找的,他就握着笔站在旁边等签字就完事儿了。
没多一会儿,祁月白找到花名册,推到了祁让面前,祁让趴桌上签字的时候,另一个来报道的人过来了,盯着祁让看了好几眼。
直到祁让签完字直起腰,那人才确定了他没认错人,问道:“祁让!你回来啦!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祁让一脸懵逼:“你是……”
“我是高远意啊,一年不见,你连我都不认得了?”
“不是,我发生了一点意外,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你失忆了?!”
“……差不多可以这么说吧。”
“那你还在用以前的微信号吗?之前几个人找你你都没回,还来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我哪知道啊,我也联系不上你。”
“是没用以前的号了。”
祁让和李阿玉聊过之后才知道,他手机上都是一些国外常用的社交软件,估摸着是他去留学的时候换了联系方式。
“那咱重新加个好友吧,以后学校里有什么事也方便联系。”
祁让想了想,学校里的事他都不熟,加个好友也好办事,痛快地答应了:“行。”
加完好友后,祁让便和他哥先离开了,高远意接着祁让刚写过的花名册,迅速找到他自己的名字填上之后,也跟着离开了办公室,出去刚好看见已经走到了拐角处的祁让,眼疾手快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寝室群里:
【看看我刚才遇到了谁?】
【这谁啊?腰细腿直,肯定是个美女,学妹?】
【人家那么短的头发,一看也是个男生啊!】
【肤浅,都什么年代了还用头发长短分男女,你问问江水心同意吗?】
【说的也是,所以他到底是谁啊?高远意】
高远意回道:【祁让。】
【卧槽,我没看错吧,咱班那个祁让?】
【他竟然还活着啊,都失联一年了,我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
【你他马积点嘴德吧,我刚才问过了,祁让是失忆了,所以才没有联系大家。】
【……】
【……】
【是真的,我看他眼神是和以前有点不一样的,很像刚开学那阵子知道吧?】
【现实中真的会有失忆这回事啊……】
【不过有一说一,如果是祁让失忆了……好像我也没有那么惊讶。】
大一开始,祁让就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任谁都看得出来,祁让家里绝对很有钱,而且他和普罗印象中嚣张跋扈的富二代不同,人特好相处。
那时候,祁让几乎就是班里默认的团宠,就连爱开荤段子的男生在他面前都会主动收敛一点。
不可否认他家很有钱确实是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却是因为,祁让真的有那种脆弱的天真感,看到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对他好一些。
所以私下里大家都会调侃,祁让大概是某本小说的主角,大家看到他都会不由自主加上一层滤镜。
主角嘛,失忆也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调侃过后,高远意问出了他真正想问的那个问题:【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江水心?】
【告诉呗,他俩以前关系不是可好了吗?】
【说吧,估计江水心都快急疯了。】
【行,那我联系一下他。】
高远意退出群聊,马上找到了江水心的微信,发了条消息:【我今天遇到祁让了,他失忆了,你知道吗?】
江水心很快回道:【不知道,怎么回事?】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当时他身边还有个人,看着怪吓人的,我没敢多问。我把他的名片推给你,你自己去问吧。】
【谢谢。】
【你们班这学期的课表可以发我一下吗?】
【行,待会儿给你。】
说回祁让这边,他报道注册完之后,又和哥哥一起去教务处注销了休学。
做完这些,祁让一看手机才十点过,也不急着吃饭,提出一起逛逛学校,祁月白自然没什么意见,他对这里还算熟悉,领着祁让一起去美院的教学楼看了看。
美院学费贵,同样的,设施也是最好的,有一栋像是偶像剧里才存在的独立的豪华教学楼,顺着大阶梯上去,首先到的是一个礼堂一样的学生作品展中心,墙上挂着很多优秀毕设。
这里的人还不少,三三俩俩聚在一起看毕设。
祁让也挺感兴趣的,毕竟这关乎着他的毕业问题,拉着他哥也加入了观摩的潮流。
总地来说,能挂在这里当门面的确实都不是等闲之辈,从技术还是意境各方面,都有令祁让惊叹的作品。
尤其是去年毕业的一幅作品,是一幅专攻写实的油画,画面精美得像是照片打印出来的一样,仔细看的话,连人物身上穿着的层层叠叠的蕾丝衬衫领他都完美还原出了活泼灵动的模样。
这样的技术,实在很难让人相信竟然是一幅油画。
祁让的视线继续上移,看到画中人物的脸时,诡异地顿了片刻——他怎么觉得,画中的人那么像他自己呢?
说像,但又不完全像,那个人的五官和祁让几乎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但表情却是一幅高高在上、悲天悯人的模样,配合着作者故意强化的光晕,画上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而是一种脱离了人性的悲悯世人、怜爱世人的神的化身。
自己的脸被安在这样一种背景中,祁让只觉得浑身都要冒出鸡皮疙瘩了。
就在这时,两个女生也转到了这幅画旁边,
其中一个女生感叹道:“不管看多少次,还是觉得油画系这副毕设太绝了,这得是吞了多少台相机才能达到的完成度啊。”
另一个女生回答:“不止是完成度,这个意境也很棒啊,明明是人,却给人神性的感觉。”
“我特意去油画系打听了一下,画这幅画的人你也认识。”
“谁啊?”
“就是上一届那个江水心。”
听到这里,祁让心里已经是咯噔一声,下意识看了他哥一眼,没想到祁月白还在看那幅画,有点入神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祁月白是第一次看到这张画。
那个意大利混血说的没错,人确实只会被自己缺少的特质所吸引。他大概懂了,江水心到底想从让让这里得到什么。
两个女生的对话还在继续:
“卧槽,就那个碾压咱校花的女装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