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刑应烛面前的时候恨不得化身蓝猫淘气三千问,现在到了胡欢面前,却好像忽然没了什么刨根问底的欲望。
盛钊只觉得累得要死,他之前的情绪仿佛坐了个过山车,大起大落下,现在干脆直接进入了待机阶段。
再加上他在大雨里淋了半天,只觉得从里到外都被浸透了,盛钊戳了戳自己胳膊,感觉自己快被泡发了。
他一沉默下来,胡欢也觉得有点尴尬。
之前盛钊在公寓楼当管理员的时候,他只把对方当成一个聊得来的普通人。可短短几天不见,盛钊居然已经跟刑应烛混得无比熟络了。
刑应烛在他们眼里一向是个地位微妙的存在,他们既害怕他,又要受他庇护,平日里关系虽不算相看两厌,但也称不上多好。
现在刑老板自己走下神坛,跟一个普通人纠缠不清,这事儿放在胡欢他们眼里,简直可以称得上巅峰级别的爆炸性八卦,连带着刑老板身上那如马里亚海沟般的距离感都缩短不少。
胡欢揣了满肚子的瓜,想问问盛钊跟刑应烛的事儿,可又觉得盛钊今时不同往日,拿不太准跟他说话的态度,踌躇间不大敢说。
盛钊倒没觉得自己身上起了什么变化,他的自我认知依旧停留在“幸运的年轻社畜”上,压根没发现自己的地位已经跟着刑应烛水涨船高了。
“那他找我来问什么?”盛钊疑惑道。
“是这样,他托我问您点事儿。”胡欢顿了顿,小心地说:“……当时在开发区,你是怎么看出蛟龙内丹所在的?”
盛钊就猜到他要问这个。
盛钊其实自己也很冤枉,当时在场四个人,只有他一个是啥也不懂的普通玄学门外汉,以至于他突然搞出点高光操作来,自己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倒是被他们仨看得门儿清。
“我说我也不知道,张简能相信吗。”盛钊往后一靠,整个人歪在沙发背上,无语道:“如果非要说的话,你们就当我变异了吧——可能那一瞬间我被蜘蛛咬了,或者是被天雷辐射了之类的。”
胡欢:“……”
我想多了,胡欢木着脸想,这事儿问盛钊都多余。
“还有别的事吗?”盛钊问。
胡欢抿了抿唇,他的右手揣在兜里,不着痕迹地捻了捻手里那张脆弱的薄纸片,显得有些犹豫。
其实还有一件事,是连张简也不知道的——当时情况混乱,雷云过去后,胡欢背着人偷摸地将盛钊画的那张符收了起来。
令胡欢意外的是,盛钊情急之下画出的那张符,本源与张简一样,都是出自龙虎山。
他最初想过,这是不是盛钊照着张简那些符纸图案摹出来的,可画符只有形似无用,还得有本家传承的法印和灵犀。盛钊摹出的符纸法印轻而易举地盖过了纸上原本的法印,这就说明要么盛钊跟张简一样,是龙虎山本家同源之人,要么就说明盛钊本人的道行已经超出了张简太多,以至于可以不将他的法印放在眼里。
但对胡欢而言,无论是哪种情况,他都很难将其跟盛钊联系在一起,于是他干脆将这张符纸藏了起来,也没跟张简说——毕竟在他看来,到底刑应烛和盛钊才算是“自己人”。
所以胡欢才想背着张简把盛钊叫来问问,若是有什么不该露出的破绽,也好趁早背地里了结。
可胡欢看着盛钊这模样,就知道他自己也稀里糊涂,于是思来想去,便咽回了这句话,也没跟他说。
“没什么了。”胡欢笑了笑,说道:“我就是替他问问,没事就好。”
盛钊也没多想,只当这是例行公事,于是点了点头,说道:“那没事儿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这一天累死我了。”
胡欢将他送到门边,盛钊眼瞅着要出门,却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问道:“胡欢,你这有……有药吗?”
胡欢一愣,没明白什么意思。
“什么药,感冒药?”胡欢问:“你被雨淋坏了?”
“没有。”盛钊有点不太好意思,支支吾吾地道:“就,我刚才好像被雷擦伤了一点。”
胡欢秒懂了。
他没戳穿盛钊,只是为难地看了看他,咬着唇想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回房,片刻后拿了个巴掌大的瓷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