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皇后落下最后一笔,笑着抬头:“像吗?”
荣王怔怔点头:“像。”
纸上画的是父皇的小像,是母亲自创的萌版画,年轻的父皇睁着大大的眼睛, 抱着一颗和人一样大的鲜桃,似要被压倒的样子, 活灵活现。
这样的画像他也有, 还有长乐,他们有很多,整整三箱, 全是母亲画的,只是忘了从何时起,母亲再没有画过了。
郑皇后揭下这张放到一边,又提起笔边画边道:“自长乐出嫁后,宫里愈发冷清,我打算上元在御苑办一场宫宴,请百官命妇进来热闹热闹,也叫你父皇高兴高兴,自你祖母走后,你父皇心情一直不佳,冬祭又出了那样的事,叫我始终挂心,再者,也该给你定下王妃,到时你留心瞧着,瞧上哪个同我说。”
她微微叹气:“你父皇脾气拗,他认准的事难改,反正如今不管我做什么,他心里总有计较,此事你去提。”
荣王瞧着她笔下又一个成型的可爱画像,沉默片刻,开口:“好。”
郑皇后将几张画卷起来:“正好你将这几幅画稍给你父皇,省了我多跑一趟。”
荣王依言去了,旁的没有多说一句。
郑皇后捏着笔垂眸不语,书房里鸦雀无声。
缇锦一瞥茜锦,以往这种时候都是茜锦出来打岔,却见茜锦低着头并没有要冒尖的意思,心里不由叹了一声,娘娘和王爷也不知为何成了今日这般模样,分明王爷搬出去前还和乐融融,王爷越长越寡言,娘娘若不问他,他竟从不主动出声。
公主嫁人前椒房殿还欢声笑语,公主一走,似将椒房殿的所有生气都带走了,公主在时,哪怕与娘娘争吵也好过如今这般冷清,便是圣上也已经许久没来了。
想想眼下的境况,她有些后悔昔日为表忠心自梳留在了宫中,倒不如似六绫那般风光嫁人,如今也是有下人伺候的夫人太太,而不像现在,一旦太子继位,娘娘必不再有往日风光,他们这些奴婢也得跟着水落船翻。
余光瞥见娘娘重新提笔,忙定了定心神,将担忧压回心里,眼下只盼着彤锦快些回来,娘娘多少会听她的劝。
郑皇后继续作画,一张又一张,全是永昭帝,仿佛不知疲倦一般,忽的一个用力,软软的笔尖落到纸上开了花,她没有立刻提起,莫名笑了一下,摁住画笔似无所觉般往下碾压,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竟有些病态的渗人。
就在气氛越来越窒息时,紫宸殿来了人:圣上要见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