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其他来钱的路子,哪怕是官商勾结都贪不了多少,本地经济起不来,所以只能靠着朝廷每年拨下来的救灾款,大镇的还不敢贪,只敢贪小村的。
大镇的人都知道,若是朝廷的救灾款不下来,他们是可以写信去省里问的。
只有小村闭塞,不愿意跟外边走动,就是吃了亏,或许都不晓得自己吃了亏。
红袖揉了揉眉心,对身边的男子说:“你亲自去省里一趟……算了,还是别去了,免得走漏了风声。”
男子点头,小心翼翼地问:“大人,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不暴露身份就不是官身,很多地方都进不去。
但暴露了身份,就是给贪官腾出了做准备的机会。
暴不暴露感觉都不合适。
“准备准备,去村子里吧,先搜集证据。”红袖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那些村的村长有没有把这几年的灾后补贴列好。”
男子:“下官看悬,这种地方,村长能个个识字都难。”
红袖抿着唇:“先去看看吧,要有铁证,咱们才能站住理。”
当今陛下最恨的,就是为了打击异己的莫须有罪名,要办事,就要有证据。
一旦有了证据,这个知府和下面涉事的官员,一个也别想逃。
好日子过久了,真是半点不珍惜自己的项上人头。
这次红袖出来,共带了三十人,这三十人都是好手,不说别的,乔装打扮就是一流。
这个乔装打扮不止是衣着谈吐,还有活计经验,其中若有人扮成木工,必然是真会这一行,真懂这一行,开个木工铺子都没人怀疑的那种。
也是郑清风极看重这次的大调,才把这么多好手都给了红袖。
跟在红袖身边的这两个都是自幼习武的,也在军营里历练过,经过重重选拨才进了都察院,都是刚直之人,又听从命令,指哪儿打哪儿,偏生得像大家公子哥,穿着衣裳看不着皮下身量,不会叫人看出来是练家子。
他们是坐着牛车进村的,说是来寻亲,乱世的时候失散了,便一村村的寻过去。
红袖就是当家娘子,不过是个寡妇,丈夫死后家里就全凭她当家做主。
他们去的第一个村子是小湾村,顾名思义,这村子有一条溪流从中穿过,把村子一分为二,房子修建漂亮,住着村长的那边是赵姓宗族,另一边就是外姓人了。
外姓人里,冯姓又是人数最多的一个姓,所以这个村子倒没出过多少打架斗殴的事,毕竟赵家也不敢太欺负外姓人。
村里也没有客栈,红袖就租了一家大些的宅子,那家人高兴极了,那可是钱,人家住几天,他们这几个月的花销就有了,兴高采烈地搬走,住到了亲戚家,还给了亲戚一些甜头。
红袖在村里没有藏头露尾,偶尔也出门走走,跟附近的大婶子小媳妇说说话。
大约是因为红袖是城里来的,加上又不爱往男人堆里去,只跟女人搭话,大婶子小媳妇对她印象都好,又愿意讨好她,看看自己能不能得个什么赏,加上没有防人之心,红袖问什么她们就说什么。
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全倒出来。
“这些日子没下雨?”红袖故作奇怪的问道。
大婶子笑道:“下了,上个月才下过,虽说不常下,但比前两年好,前两年旱得很,咱们村这条溪都干了,喝水都只能去田里喝泥水。”
红袖:“但前几年旱灾,我听说有不少村子都在打井。”
大婶憨笑道:“那肯定是有钱村子,咱们村没钱,请不起打井人呢!”
红袖脸上带笑,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她却不觉得疼。
那打井队是各地官府出钱,不会叫村民花钱。
想想旱灾的时候,这些男女老少只能趴在地上喝泥水,这是个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