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现在要去哪?”
“去敲门。”
一排连着七八户人家,从前官婳拿着姥姥栽的花挨家送,家家都是笑脸开门,把她留下逗一会儿,再给她塞些进口的小零食。住在这的邻居不说有权有势,至少各自都有点人脉,官婳想让他们帮帮忙。
叶文盯着她匆忙的脚步,兀自叹气。
有钱人之间相处得最融洽,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一旦失了势,就是树倒猢狲散。官婳是已经被悲伤冲昏了头脑。
官婳站在邻居家的小花园前按门铃。
叮咚——
叮咚——
叮咚——
里面别墅的门被打开一条缝,飞快关闭。
快到官婳以为刚才看到的那条缝是幻觉。
“婳婳婳婳,”叶文扯她的胳膊,“你看楼上。”
楼上窗户里站着一个女人,神色哀悯地冲官婳摇摇头。她身后似乎又来了个男人,唰一下拉上窗帘。
男人的意思很明显了。
叶文担心地看向官婳,怕她受不了这种冷眼。
官婳只是擦了下眼角,继续朝下一家进发。
沿街一共六户,官婳敲了前四家,两家没人应,一家保姆不小心开了门,结结巴巴说自己什么都不懂,很明显是怕雇主家不高兴,官婳不想为难她,直接离开去最后一户。
这家终于没让她吃闭门羹。
接待她的是女主人,三十多岁,家里是做餐饮生意的。
之前官婳来她家,她总爱给她装几盒小菜带回家。
男人和女人看官婳眼睛红着,都安慰她,问她要不要先在家里吃顿饭。
官婳忽然想起他家生意前段时间断了资金链,估计这段时间正忙得焦头烂额,还是不要给他们添麻烦了。
扯叶文的袖子,自己主动道谢离开。
叶文:“干嘛?好不容易敲开一家怎么又要走......”
“嘘。”官婳说,“走吧走吧。”
夫妇俩站在院子里目送两个小姑娘离开。
女人说:“小姑娘怪可怜的。上次回来还漂漂亮亮高高兴兴,谁知道一夜间出了这么件事。她那个堂伯真不是个人,自己心脏,最后拉一大家子人替他赔罪。”
男人说:“刚才小区群里也在讨论这事呢。都说不敢开门,怕看见小姑娘的可怜模样会心软掺和进来——这事牵扯这么大,没有眉目之前,谁敢帮她啊。哎,她也是白跑。”
女人:“这个时机不好。好几个年轻的公子哥儿不都挺喜欢她的么,可惜现在都不在家,要是在暑假啊,说不定有几个痴情种敢替她出头。”
男人:“哎,也就年轻人最冲动了。年纪越大越世俗啊,顾虑太多了。”
“她对象呢?”
“啊?”
“那个那个顾家的鸣儿。太久不见,你给忘了吧?”
“对啊。她还有个对象啊。她对象呢?”
男人和女人转身,一起望向斜对角的房子。
别墅静静矗立,瞧不见一点动静。
晴空碧洗,几只飞鸟掠过天边。
出了刚才那家,官婳又跟叶文一起在街上游荡。
一大早上就赶回来,一口水都没喝,两个人都精疲力尽,强撑着想解决办法。
眼见太阳挪到正南,叶文一拍脑袋:“顾铮呢?他家不也有点背景吗?总不能对你家坐视不管吧。”
“对啊。顾铮家就在后排,阿姨现在应该在家!”黯淡的脸上忽然又有了光彩。
加快脚步。
“婳妞儿!婳妞儿!”
有人悄声叫官婳。
官婳回头看了好几圈,才发现躲在街角花圃后的一个阿姨,正在对她招手。
官婳认识她,刚才站在楼上对她摇头的阿姨。
她家一直没生小孩,男主人脾气很暴躁,孩子们从小都怕他,但是阿姨对小区的小孩子很好,而且她尤其喜欢嘴甜又可爱的官婳。
阿姨告诉官婳她家的老人前天就被她舅舅接走了,现在应该被舅舅安置好了,上面不会难为老人的,叫她不要太担心。
吊了一上午的心终于落地。
跟叶文相视一笑。
“你堂伯真是造孽啊。”阿姨说话时总是按着手里的电子佛珠。
面盘瓷白,鼻头圆钝,有种天然的悲悯。
官婳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但只是一瞬间的感觉,很快就找不到来源。
“谢谢阿姨,改天一定再去看您,外头太晒了,您快回家吧。”官婳边鞠躬边拉着叶文往外跑。
“看,我就说没事吧。”叶文说。
“没事没事。”官婳说:“您是大预言家。”
忍不住笑。
“等等等等,我手机响了。”叶文挣脱官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