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常羊耽肯定答复了荀勖。相国府从事中郎吕巽、当天上午便去了司徒府,便是位于皇宫东南侧的府邸。
七十好几的高柔竟还不糊涂,一听吕巽说起来意,便明白了、相国府为何选吕巽为使者,多半是因为袁绍的渊源。但这也只是个象征,彼此之间其实没法叙旧。
吕巽是后辈了,当年他父亲还在为袁绍效力的时候、他年纪尚小没什么经历。况且高柔与袁绍的关系、也只因堂兄高干是袁绍的外甥,没有直接为袁绍效力;后来高干还起兵反叛,高柔差点被曹操给杀掉!
于是吕巽只是寒暄几句,很快说完了事宜,高柔几乎没有犹豫、马上就答应下来。吕巽听罢,高兴地请辞回去复命。
高柔送出门外,退入内室。他的族子高珣仍在司徒府做属官,立刻跟了进来,沉声道:“羊氏是司马师之妻,伯父曾与司马家交好、出面做这种事,会不会对名声不利?”
上次秦仲明封王,就是这高子玉极力劝说、让高柔主动劝进。现在子玉竟说这种事对名声不好?年轻人有时候还是看不清阿。
高柔便问道:“司马懿是我的亲戚长辈吗?”子玉摇了摇头。高柔又问:“吾是司马家太傅府的属官吗?”子玉疑惑地继续摇头。
“那是什么道理,我为何不能主持此事?”高柔自觉思路清晰地反问道。
子玉却仍未明白,说道:“仆以为,这种事随便找个九
卿足够,不必伯父出面。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伯父婉拒也无关紧要罢?”他稍作停顿,小声道,“对付曹爽的时候,伯父帮过司马懿。”
高柔看了他一眼:“汝以为,扬州起兵是为曹爽报仇?两者虽然有些关系,比如令狐愚做过曹爽长史、怕被株连凊算,但目的是完全不同的。”见子玉若有所思的样子,高柔便继续道,“司马家多年身居高位,又辅政执权数载,结交的人、为其效力的人太多了,汝不也为司马师办过事?但在司马懿与曹爽角逐的时期,我们毕竟站在了司马家那边。所以在此紧要时候,相国府派吕巽来,一是示好拉拢、二是试探,岂能婉拒?”
子玉恍然大悟,小声道:“紧要时候、伯父是指白雉现世?”
高柔颔首叹道:“我原以为,扬州军入洛之后,高家就将不复存在。倒没想到,我还能做三公到现在,要有点自知之明阿!晋王很守规矩,凡事都讲究个真凭实据,且并非性情残暴之人,对于大伙至少不是很坏的结果。”
若是换一个残暴只人,杀的人自然更多。不过司马家覆灭、便完全被淘汰出局了,那些倾向司马家的人诉求,其实就只剩下自保;就像后来图谋莿杀、在幽州起兵者,都不是司马家一當。
子玉也感慨道:“以前真没想到,晋王坐大如此迅速,短短十余载,便已权倾朝野。不过任谁掌握了兵
权、打遍天下无敌手,也能權势陡增罢?不满晋王的人不是没有,只是毌丘俭等诸事在前,没人敢自寻死路。”
内室没有外人,话说到了这里,高柔便干脆多说了几句:“若不是诸曹夏侯无人可用,朝廷会允许这样的人打遍天下吗?司马仲达那样的人也不许存在!因此这也是大势所趋,原先那么多人投司马家,便是以为、司马家正是那个家族,却真的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子玉道:“伯父历经数朝,认为魏室为何会走到、无人可用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