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训和陇右节度使程千里见面之后,隐隐感觉出他们还没有定下作战计划,所以十万官健集结在陇右按兵不动,既不出击又不分散防御也没种田,每日便是治军训练。薛崇训刚到这地方还没摸熟地皮,暂时也不便掺和军务,只要看着程千里别造反就行了。
他从西城城头回到州衙之后,鄯州地方官吏将领还等在衙门里,他见天都快黑了,便叫众人散伙,明日一早前来见面。
衙门在城北,大概因为人们认为坐北面南代表权威的缘故,门前有条横街,名字倒是贴切简单叫“州前街”。衙中分前后两宅,前面开府设官处理公务,后面是州衙长官的住所,薛崇训是空降派官僚,没必要在鄯州置业,于是便将就住在衙门里头。他带来的幕僚王昌龄、家丁侍卫,还有飞虎团二百余将士也暂时住在州衙内,只待明日吩咐地方官们在州前街寻块地皮,让飞虎团驻扎在附近。
杂役收拾了一桌送进来,薛崇训想起王昌龄一个人住,便叫他来一块儿吃饭。大约因为这河湟地区冬天气温低,时兴用炕,吃饭也在炕上。这时炕上坐了三个人,薛崇训和王昌龄还有程婷。程婷是薛崇训的内眷,让王昌龄坐一块儿,那是真把他当好友对待了。
以前王昌龄给崔日用当幕僚的时候,崔日用对他还算厚道,但完全是主幕关系,哪里能和崔家夫妇一块儿吃过饭?如今这情形,王昌龄心情好像很好,一边喝酒一边谈笑风生话也多了起来。
薛崇训和他碰了一杯道:“明儿给你封个鄯州长史的官当当,你可以领公家的俸禄,我便能省下一笔花费。”
程婷掩嘴笑道:“郎君也不怕人家笑你小气。”
王昌龄一听忙抱拳为礼道谢……当鄯州长史就是出仕做官了,他既非世家又不是进士,这么容易就出仕是相当难得的。
薛崇训想了想道:“正有个事儿要少伯帮忙。”王昌龄道:“主公请讲。”
“你这称呼我听着怎么如此别扭?”薛崇训愕然。王昌龄心里倒是明白得紧,虽然别人把你当朋友,但自己要把上下主幕的关系弄清楚,别搞得没大没小的反而麻烦。
薛崇训也没多计较,转而又说起自己的事:“少伯才华横溢,帮我写封家书,写好了我再抄一遍就好。”
王昌龄疑惑道:“主公文武双全,家书何须我代笔?”
“这封家书要有点讲究,我的文才还写出来那种东西来……姑且就叫藏头书,每一句的第一个字须得琢磨一下,然后让这些字组成几句话,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