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又是薛府中发钱的日子,每当这个时候气氛都是很好的,就如后世发工资的日子。泡)孙氏刚刚从帐房回来,这种事原本是务虚她亲自办的,但是每次她都在场……好像在一旁坐镇能给想法相对简单的家丁们一种错觉:自己的利益掌握在她的手里。
实际上全部是薛崇训说了算的,基本的月钱早就定额规矩,十年如一日没涨过也没跌过,但另外还有一种称为“羡余”的钱,和奖金差不多,记一功升一级。谁有功谁有过还不是薛崇训说了算。
孙氏坐了大半天,从中午到旁晚一直坐在帐房里,此时感觉有些累了,正要回房休息时,听见隔壁书房里有说话的声音,她有些好奇便沿着屋檐走过去瞧瞧。因为书房里存放有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平日里除了定时打扫,很少有奴婢在那里来往,更别说在里面说话了。
走到书房én口,见én口站着一个丫鬟,孙氏便问:“谁在里面?”
丫鬟忙道:“是郎君,和xiǎo翠在说话呢。”xiǎo翠也是这边的一个奴婢,所以才有这么个名字。
孙氏更好奇了,一个亲王和一个丫鬟有什么好说的?她轻轻走进去,只见书房后面那道推拉式的格子én开着,薛崇训正席地坐在én口,好在地板是木头的打扫得也很干净。而那个丫鬟正垂手怯生生地站在一旁。
薛崇训说着什么,站立在旁边的丫鬟一脸茫然,使得他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孙氏不觉好笑:十余岁的xiǎo丫头,从xiǎo就被关在院子里生活,大字都不识一个,和她说有什么用……你要真找人说话,找我不说不成了?
孙氏搞不懂,薛崇训为什么在一个xiǎo丫头面前有话说,在自己面前反而没话说了。他通常正事说完就很沉默,和他说什么也只是用那低沉的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嗓音短短地说一句而已。
她站在én口刚想听,隐约听得薛崇训问了一个什么问题。那叫xiǎo翠的丫头使劲地摇摇头,无辜地看着他,然后他便自顾自地说道:“世上自然是没有完全公平可言,有的人一出身就是别人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高度。但是世人以后的路,却很少有捷径,经营产业的、考秀才进士的,都要一步步走上去,鲜有一步登天的事儿;更有经营不善者步步落后,最后沦落得一文不值……”
“薛郎和她说这些有什么用?”孙氏忍不住说了一句。
这时薛崇训回头一看,出一丝惊讶,“原来是岳母大人。”
“你下去罢。”孙氏对xiǎo翠说了一句,xiǎo丫头如释重负地回头跑了,跑了两步才想起什么停下来屈膝道:“奴婢告退。”
薛崇训作势要站起来,孙氏道:“没外人,免客套了。”他便真就没站起来,就这么坐着,指着旁边的地板道,“大人请坐。”
孙氏任何时候都比较注意自己的仪态的,怎么可能坐地上?她便搬了条胡chuáng出去,端正地坐到了胡chuáng上。
她有些犹豫,终于有些脸红地说道:“薛郎以后要是闲了找人说说话,就和我说罢……”
“嗯。”薛崇训应了一声。
又是这样!心不在焉的样子让孙氏都没有什么多的闲话了,她心下顿时有些莫名的怨气。不过没有发作,保持着平常那种端庄平和,说道:“你现在的身份地位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得,却还这么副模样作甚,难道为了要作诗?”
“情况没有大人说的那么好。”薛崇训的声音比较低,也没有什么能引人注意的情绪,要不是只有两个人,他这么个方式说话估计很容易被别人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