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已经枯瘦得只剩一张皮的手用尽了浑身力气握住亭幽的手,眼里满是哀求。
亭幽的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阿幽都明白,老祖宗,阿幽的命是爹娘给的。”
这便是说,她的一切都是为了回报生恩同养恩。老太君心里听了虽然发酸,却也再说不得。
“最近的邸报你都看了吧?”老太君喝了一口参汤后,精神略微好转了些。
亭幽点点头,邸报是朝堂的风向标,亲近太后的一派这些年渐渐淡出邸报,尤其是这年的京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太后大势已去了。
老太君笑了笑,带着苦涩,“娴娘这孩子什么都好,只是太过要强,这才多少年啊,白白损了母子情分。”
亭幽想起那男人的可恶来,“当年如果不是太后娘娘,今上能不能坐上龙椅还另说呢,如今这般对太后……”
老太君冷了脸,“胡闹,你是要学娴娘那糊涂的么。当今的皇上践祚十年,你瞧瞧如今天下的气象,已有治世之风,有这样的皇上是天下百姓之福。依我看,皇上倒是有仁君之风,否则以娴娘那样的心性,换个人早就……”老太君不忍说太后的下场。
亭幽想了想,太后那样明目张胆地连定熙帝身边都安插了眼线,定熙帝对她依然礼敬,要说他怕她,倒也未必,既无生恩,又无养恩,太后还能有如今的权势,亭幽不得不认同老太君的话。
“老祖宗说的是,是亭幽糊涂了。”
老太君艰难地抬起手,抚上亭幽的脸,“你表面上看起来娴雅稳重,可骨子里刁钻古怪,祖母实在放心不下你。”
亭幽将脸在老太君已经满布褐斑的手上来回轻蹭,“所以老祖宗要养好身子,看顾着亭幽。”
只是老太君的眼神却开始涣散,再听不见亭幽说什么。不过两日,就撒手而去。
大约是前次哭够了,这一次真正面对老太君的死亡,亭幽倒平静了不少,仔仔细细料理了老太君的后事,坚持为她再服了三月丧,这才跟着京里来催的人启程回京。
再次进慈宁宫的亭幽,完全没料三年前还明媚艳丽的敬太后如今仿佛老了十岁,肌肤不再光洁,甚至有点点褐斑冒出,想来是过得极不称心的。只是敬太后的年龄不过四十未到,如今病弱成这样,着实让亭幽心惊。
“亭幽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亭幽屈膝而跪。
敬太后打量着眼前这个越长越水灵鲜活的女子,“起吧。”
“娘娘怎么……”亭幽瞧着敬太后的病弱模样,忍不住上前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