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干枯的手一个个数着一角一分的硬币,数完一遍又数一遍:“又般配,又有夫妻相。”
江随乐了,买走了小店里最贵的两包中华。
快放学的时候,陈遇站在水池边,拿着水粉笔在水桶里扫动,清理清理边边角角的颜料残留,手不想伸进去。
实在是没那个勇气。
旁边几个女生挤在一块儿打肥皂洗手,冷的跺脚抽气。
“我想回学校了。”
“我也想回去,画画好冷,一个颜料盒洗下来,我想死的心都有,再刷个调色盘,我基本废了。”
“天真,在学校里上课不冷?翻书不冷?写字不冷?做作业不冷?写卷子不冷?”
“……”
五连击让其他女生花容失色,还是画画吧。
那几人走后,厕所里的人气一少,温度都像是下降了十几度。
陈遇打了个哆嗦,她把水桶里的脏水倒掉,对着水龙头装一些水,继续拿水粉笔在桶里划拉。
手没沾到水,还是有凉意往毛孔里钻。
右手的小手指有点痒,陈遇抓了抓,希望不要涨冻疮。
那个位置要是涨了,肯定会磨破,画画的时候,冻疮往画纸上蹭,能蹭出一滩水。
陈遇心不在焉。
脖子后面忽然拂过温热的气息,她吓的剧烈一抖,手里的水粉笔晃动了一下,把水桶带倒了,里面的水洒了一地。
江随:“……”
陈遇:“……”
江随去拿靠在窗边的拖把:“反应怎么这么大。”
陈遇没表情:“我在想事情。”
她又不动声色说道:“你刚才干什么呢?”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江随没好气,“我是想提醒你,水粉笔被你那么高,会刺毛。”
陈遇捡起地上的水桶跟水粉笔:“早就刺了。”
江随“啧”了声,刺成喇叭花了都。
笔是之前用坏了的,陈遇哪舍得用好笔洗水桶,她挪开位置,看江随拖地上的水迹。
很熟练,也很利索。
陈遇又往后站站:“你在家干活啊?”
“不干。”江随说,“我干了,下人们干什么?”
陈遇无话可说。
江随有,他主动交代:“我自己的房间,书房,画室,三个地方,下人没我的吩咐是不会进去的。”
“哦。”陈遇继续洗水桶。
边上还有干了的颜料盒,脏到不行的调色板。
反正要放学了,下午的一张水粉临摹也完成了,她不着急,就慢慢洗。
晚饭还没想好吃什么。
天一冷,胃口都减了很多,浑身没劲,想在床上画画,不想落地。
陈遇又在想心思,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江随不知何时拖好了地,站在她背后,虚虚地挨着她。
那股子少年气源源不断笼向陈遇,纯粹,炙热,血气方刚。
在这样的寒冷季节,诱惑力之强难以形容。
陈遇不自觉地往后靠,想把自己整个埋进热源里面,她一个激灵,骤然清醒,僵着肩背冷声道:“别站我后面。”
江随鼻子出气:“碍着你了?”
“碍着了。”陈遇说。
水池边静得吓人。
两个男生勾肩搭背的过来,见此情形立马后退,离远了就是一通眼神交流。
“随遇而安”组合要解散了?
屁咧,打情骂俏罢了,他们就那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