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赶到彤彤家的时候,她刚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穿着个睡衣,根本没把我当男人。她租的房子,一室一厅,房子不大,但很干净,这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客厅里面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就一张蓝色的组合沙发,一个玻璃茶几,另加一个多功能电视柜。彤彤问我要喝点什么,我说我这个人不挑食,什么都行。她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打开之后和我一人一听。彤彤拿出一包绿摩尔,问我要不要来一支。
我微微笑了笑道:“不习惯抽薄荷烟,男人抽多了不好。”彤彤自己点燃了一支叼在嘴里,将头仰在沙发上,对着天花板长长吐了一口烟雾,自言自语道:“生活真累,我快要死掉了。”我没有立刻回答她,拿起茶几上的冰啤酒,猛灌了一大口,顿时感觉喉咙有一种被撕裂的快感。我用手擦了擦嘴巴,抬头正好看到仰着头的彤彤,她修长的脖子让我有点想入非非。
彤彤左右摆了摆头,然后在沙发上坐正,将两条美腿交叉着蜷缩在沙发上。我问彤彤:“你没考虑过换个工作环境?”彤彤看了我一眼,以不屑的神情问我道:“你养我啊?去当二奶?我没那天分,有时候我真想在大街上被车一下撞死算了,这样反而安静了。”我温和地朝她笑笑:“怨天尤人可是弱者的表现,这么年轻没必要这么悲观嘛。”彤彤道:“吃得比猪还烂,干得比驴还累,活得比狗还贱,你让我咋高兴?”我瞪了她一眼道:“没这么惨吧?”彤彤叹了口气道:“差不多吧。”
看到她无奈的神情,我心里一阵难受,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才好。我突然想到她在西餐厅对我说的那句话——大风车的旁边应该还有口小井吧?于是我问彤彤:“你是不是向阳幼儿园的那个彤彤?”彤彤苦笑,反问我道:“很重要吗?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显得有些尴尬,对她道:“我只是心里好奇,想知道答案而已,没别的意思。”彤彤拿起手中的啤酒,朝我摆了摆,示意干了它。我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将啤酒罐扔在了茶几旁边的垃圾桶里。彤彤干掉手中的啤酒,擦了擦嘴道:“痛快,要不再来一听吧?”我摇头道:“算了算了,都凌晨两点了,空着个肚子喝多了难受。”彤彤点燃手中的香烟,深深吸了一口,朝我吐了两个烟圈道:“你不是个男人。”我并没有生气,反而微微一笑,问:“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彤彤扑哧一乐,自嘲道:“姑娘我看得多了。”我自豪道:“那倒不是,只是一直以为自己有些长处。”彤彤一笑,问我道:“是吗,你属驴的?”我故作暧昧道:“你问这么多干吗,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彤彤也用暧昧的眼神望着我说:“你这是在挑逗我吗?”我笑笑道:“我也正想这么问你。”
“不到我房间参观一下吗?”彤彤秀眉微微上挑,问我。我点点头说:“当然要的。”我跟着彤彤进了她的房间,大概只有15个平方左右,里面除了一张单人床和一个衣柜之外,能引起我注意的也就是放在墙角的一台电子琴了。我看到键盘上面已经积满了灰尘,于是回头问:“很久没有弹了?”彤彤颔首一笑:“带到上海来就根本没弹过,每天晚上上班到凌晨,回到家里累得要命,哪里还有心情弹它?”可能触及了彤彤内心深处的良知,她居然眼角湿润。我安慰她道:“其实我们做销售的,比你还惨,整天还要在客户面前装孙子,就差把祖宗卖了。”彤彤听我这么一说,转过身趴在我肩膀上,什么预兆都没有,就放声大哭了起来。她一边抽泣一边问我道:“那你今天晚上还包不包我?”我想了想,对她道:“如果可以让你心里舒服点,今晚你包我吧。”彤彤破涕为笑,捏紧拳头狠狠地打了我胸口一拳。
晚上我没有再离开彤彤的房间,一直静静地躺在彤彤的身边。她问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摸了摸她乌黑的秀发,微笑道:“傻丫头,是因为我尊重你。”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已经够小心了,可还是惊醒了床上的彤彤。我对彤彤道:“我要走了,今天公司事情太多,就不陪你了。”彤彤伸了个懒腰,眼睛调皮地眨啊眨,轻声问我:“我给你做早餐,好不好?”我摇头道:“不用了,随便到街上买点吃的,敷衍一下就行了。”我即将离开房门的时候,彤彤叫住了我。我回头,问她:“还有什么事吗?”彤彤摇摇头,有点黯然伤神,静静看着我,对我道:“我不想瞒你,其实我真的不是你心里的那个彤彤,因为小时候我妈妈带我到向阳幼儿园去过两次,但因为是农村户口,所以院长死活没有同意收我。”我沉思片刻,然后对她道:“明白了,所以你知道大风车旁边有口小井。”彤彤点了点头,目送我走出了房门。身后的门砰地关上之后,我心里突然一阵沉重,默默告诉自己,每个女人都单纯。
又是一个周末,部门有个同事结婚,所以我和疯子约好晚上一起去喝喜酒。司仪把现场气氛搞得很活跃,脸上幸福的笑容堆积如山,仿佛不是新郎结婚,是他自己结婚一样。我和疯子选了一个墙角的位置,正好对着个大音箱,所以从司仪开始说话起,我耳朵就一直嗡嗡作响,没有片刻消停。我开始抱怨疯子选了这个鸟位置,疯子笑笑道:“这个位置好处多了,吃相再狼狈也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要不然这红包真是亏大了。”喝到一半,疯子接了一条短消息,看完消息,疯子脸露喜色,凑到我耳边神神秘秘道:“重大利好!”我迟疑道:“到底么子事哟?”疯子把手机拿给我看,是浩浩发的消息:疯子,问清楚了,和萧然一起在西餐厅吃饭的男人是她的爸爸,别说是我告的密哦,不然打你的小屁屁!???
看完消息,我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实在太激动,忍不住抱着疯子,用自己油渍渍的嘴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饭桌上其他的人一下呆住了,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和疯子,一个个嘴巴张得老大。疯子一看这情况不对,马上装无辜,可怜兮兮地向饭桌上各位解释道:“别误会,我真是被逼的!”看来他们胃口都不太好,自从我亲了一口疯子之后,这些人随便吃了点便早早撤了。疯子看了一眼桌上的大闸蟹,伸手端到我和他面前,晃动着筷子道:“来来来,别浪费,正好一人四个,他大爷的又肥又大!”人逢喜事精神爽,得知那个男人是萧然的父亲之后,我开怀畅饮,也不清楚究竟喝了多少,最终醉得一塌糊涂。迷迷糊糊听到疯子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浩浩和萧然那里,我摆了摆仿佛有千斤重的头说:“不用,老子今天这形象太差,等明儿酒醒之后再去不迟。你帮我弄个车,我还是去西哥那边,免得一个人在家里半夜醉死了也没人知道。”疯子道:“那是,毕竟是吃喜酒,要是吃工作餐的话还可以算个光荣殉职。”
我到西哥楼下,打了个电话给他,说我快要醉死了,快下来背我上去。西哥道:“你不能喝逞什么能,我正在陪客户活动呢,晚上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去,待会儿我让阿丽和国际友人下去接你。”我实在感觉难受,干脆躺在了楼下的草坪上。大约5分钟后,阿丽和洋子跑下了楼,两个人看到我这个样子,同时惊讶地叫了出来,然后一人扶我一边,将我连拖带拽整上了七楼。我一进房门,就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头感觉要裂开一样难受。阿丽和洋子两个人累得气喘吁吁,坐在椅子上一个劲儿地喘粗气。隐约听到洋子说口渴得厉害,要去冰箱拿可乐喝。阿丽对洋子道:“我也渴死了,我去帮你拿,你去卫生间放点热水,拿毛巾过来给他敷敷额头。”
她们把我抬到西哥的床上,然后洋子开始用热毛巾擦我的额头。我努力将眼睛眯开一条缝,看到了洋子漂亮的脸。我想定定神看清楚些,怎么感觉一下又变成了萧然的脸,我用力再晃了晃头,再一看,又好像是小珍。我下意识地伸手过去,想抚摸一下,又感觉手臂实在太沉重,就慢慢失去了意识。
啪的一下,我感觉自己被人推下了万丈深渊,屁股生疼。我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不是做梦,眼前的一切,让我酒一下醒了大半。洋子睡在西哥的床上,仍然未醒。我应该是被人一脚踹到了地上,屁股还在疼。西哥如同托塔李天王一样威风凛凛地站在我面前,眼中喷着怒火,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望着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第一反应就是肯定误伤了国际友人。我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但只能想到自己想伸手去摸谁的脸,后面的事情实在是想不起来了。西哥用手指了指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一脚踢飞了房间里的塑料凳子。看了看洋子,西哥拉了一条毯子盖在她的身上,然后推了几次才推醒她。洋子醒来后,用力揉了揉眼睛,看到眼前的一切,惊讶得大叫:“八嘎!”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凌晨两点。我不知道怎么和西哥解释,只好先穿好衣服,一言不发地坐在卧室的沙发上抽烟。西哥终于还是发怒了,火山爆发一样指着我和洋子吼:“你们两个快给老子滚!”这种情形下,我和洋子多少有些心虚,相互望望,都默不作声。西哥刀一样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我只能随便他,就是真刀不也就割我两块肉吗?西哥指着我鼻子尖凶狠地道:“要不看咱俩兄弟一场,老子今天非要让你断子绝孙不可!”这个时候给西哥任何解释都是没有必要的,他也不会相信,何况我自己也吃不准究竟是怎么回事,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所以,我只有逆来顺受。
洋子看着我,委屈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愠怒道:“你问我我问谁?昨晚我喝得一塌糊涂,睡在床上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呢?”西哥在旁边看不下去了,轻蔑地朝我和洋子笑笑道:“你们两个演戏倒还蛮逼真的,我真服了!”
我甩给西哥一支香烟,但被西哥一下扔到了墙角。我惊愕地看了看西哥,情绪低落道:“没必要这样吧?”西哥鄙夷道:“少恶心,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西哥的眼神让我很伤心,是对我的失望。西哥突然对洋子吼道:“你也给老子滚!”洋子一脸诧异的表情,反问西哥道:“为什么?又不是我的错!昨晚我只是给他热敷,然后就感觉自己特别困,想睡觉,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西哥吼道:“滚!”
我对洋子这种不负责任的说法有点恼火,听她的口气感觉是我趁她睡着的时候非礼了她。我突然想到了当时在场的阿丽,于是大声叫她。她应了一声,好像还没有睡醒。大约五分钟后,她终于出现在了西哥的卧室。还没有等我开口,西哥就急着问阿丽:“昨晚到底怎么回事?”阿丽好像有点怕我的样子,欲言又止。西哥火冒三丈,对她吼道:“你怕鸟啊,天塌下来老子西哥顶,他还敢吃了你不成?”
阿丽把昨晚的情形说了一遍,最后说洋子给我热敷的时候,我伸手想摸洋子的脸,于是她就退出了房间,以后的事情她也不知道了。西哥叹了口气,一脸绝望地望着我,问我阿丽说得对不对。事到如今,我再解释什么只会越抹越黑,于是只好点了点头,对西哥道:“阿丽说得对,但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自己真的不知道。”
大家就这样默默僵持了几分钟,突然阿丽小声啊了一声,然后她马上做了个很细微的动作,将什么东西轻轻踢到了床底下。西哥就站在她的旁边,这个小动作当然逃不过他的眼睛。西哥问阿丽:“踢什么呢?大惊小怪的。”阿丽显得脸上有点慌张,紧张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心想,她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西哥弯下腰,伸手到床底下摸了一把,然后拿出了一团卫生纸,和卫生纸粘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盛有粘稠物的安全套。西哥想也没想,一把朝我脸上扔了过来,气急败坏地骂道:“你祖宗!还带着余温呢,你干我的女人,还用我的杜蕾丝,亏老子还把你当好兄弟,我真是眼睛长鸟上了!”我想反驳一下西哥,但隐约想起来昨晚确实迷迷糊糊中好像有过那么几秒种的快感,何况现在铁证如山,所以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西哥一只手拽一个,把我和洋子强行拖出了房门,大声骂了一句狗男女,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留下我和洋子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洋子问我:“怎么办?”我没好气回答道:“还能怎么办,你也是的,和你做的时候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知觉?你推开我不就行了啊?”洋子反问我道:“那你自己呢,你就不能控制一下?”我感到很委屈,对洋子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你做了!”洋子眼神迷离,望着我道:“我也真的不知道,只是记得给你热敷了一会儿后,感觉特别困,就趴在床边睡了一会儿,然后被西哥推醒后,就发现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就咬准个死理,觉得洋子是个笨女人,所以心里窝火得要命,让她不要再罗嗦了,都半夜了,先找个地方睡吧,明天周六我公司还有培训。
洋子说:“要不到你家里去?”我说:“不行,家里有人,大半夜的带着个陌生女人回去不妥。”我想了想又道:“还是去上次你住的那个连锁酒店吧,先过今晚再说。”洋子点了点头,伸手过来要挽着我,被我一把甩开。我让她别这样,不然真成了奸夫淫妇,硬是被西哥说中了。真是屋漏逢阴雨,辛辛苦苦赶到连锁酒店的时候,居然被告之房间早已爆满。没办法,只能狠狠心,在附近的一家四星级酒店开了一个标间,拿房卡的时候手都在抖,公司报销的时候不觉得有多贵,等到自己掏钱的时候还真是肉痛。
趁洋子洗澡的当儿,我一个人在房间里面抽闷烟,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个事情有点蹊跷。按照常理来说,那天我醉成那个样子,要做并不是没有可能,但当时自己醉得手都举不起来,如果是我主动做的话,肯定是不现实的。既然不是这样,那肯定就是洋子撒谎,趁我醉的时候把我上了。但转念一想,这个设想好像有点滑稽了,洋子天天和西哥友好,也不至于饥渴到那个程度,何况我对她的吸引力肯定远远比不上西哥对她的吸引力。
洋子直接从浴室出来了,一边擦头发,一边让我去洗了早点睡。我有点不乐意了,对她道:“虽然你我都是开放的人,你也不用这样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吧?”洋子奇怪地望着我,问道:“这有什么关系?”我无语。
早上八点的时候,我被闹钟惊醒,顺手推了推身边的洋子:“怎么睡得这么沉,闹钟都响了两遍了,还睡得跟小猪一样?”洋子伸了个懒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睡了四五个小时,当然困啊,要不是想早点把毕业论文写完,我真不想去公司了。”我和洋子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一起出门准备乘电梯下楼退房。就在我和洋子等电梯说话的时候,一位温文尔雅的男人提着一个密码箱朝电梯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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