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剧烈的溺水呛咳缓解后,难得狼狈的浅金发青年终于听清了半扶半揽着他的人在说什么,也听清了他声音里的焦虑和担忧。
hiro……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急促地喘息着,试图说话,但因为药物发作而不敢张口。
心脏正以极其剧烈的频率在跳动,伴随着剧烈的收缩,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与此同时,浑身上下的骨头、血肉和细胞仿佛正被人狠狠打散再重新熔炼一般,他甚至产生了自己听到了水汽在“滋滋”蒸发般的幻听之感。
他害怕。
唯恐自己一张口,出口的就是呻|吟。
那必然会让hiro更加担心,也会让他更加危险!
他一边摁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努力伸手想将人推离,只是往常揍起人来仿佛铁拳一样的有力胳膊此刻仿佛千斤重,不但颤抖,还毫无力道可言。
hi……ro……
不行……危险……快……离开这里!
那些人……说不定还在附近,快离开这里!hiro!
他痛得说不出话,已经开始扩散却仍旧透出浓浓担忧的瞳孔固执地盯着诸伏景光。
黑发蓄着短须的青年看到了他的动作,幼驯染之间的默契也确实让他理解了他的意图,但他却同样固执地抓住他的手,声音中带着同样难以掩饰的颤意:“别担心,我已经确认过了,周围没有人。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你一定要撑住!”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将他扶起来,上了他停放在一旁的车。将人稳妥地放置在后座上,如今没有条件,只能在降谷零浑身湿透的身上多加盖了一件外套,顾不上更多,诸伏景光火速发动车子,眉宇间满是忧心忡忡。
天知道他知道zero可能被暴露这件事时多慌张,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将人救下来,却没想到他的情况这么糟糕……zero到底被喂了什么药?一定要来得及……一定可以赶得上的!
zero!
诸伏景光的眼睛有些发红,脚下的油门越踩越紧,已经逐渐接近最高限速。
“呃……”后座上的降谷零已经痛到快失去意识了,但刻入意识中的不能加深hiro担忧的想法,让他即使到了此刻也依旧咬紧了牙关,只是,越发加剧的痛苦和仿佛要将他彻底融化的热意终究还是让他泄出了一声低不可闻的呻|吟。
“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了!”诸伏景光的声音中几乎带上了哭腔,他知道zero很痛苦,可是……可是……就当他自私吧,他真的不能忍受zero的离开!再坚持一下好不好,zero……我们再努力一下,好不好?
诸伏景光眨去眼眶中的潮气,脚下又踩深了几分,他甚至不敢看后视镜,更不敢回头看,生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场面。
——在那声没能控制住的呻|吟之后,zero就没了动静,身体也不再颤抖。
他拼了命地想去倾听他是不是还有呼吸,只是被引擎的声音干扰了。
几十米的距离从未有过的漫长,诸伏景光忐忑又不安,在终于到达与班长伊达航约好的地方时,连熄火都想不起来,只拉了手刹就跳下了车。
拉开后座门,一秒,两秒……他愣在了原地。
已经在一旁等待的伊达航还未询问这位久未联系的同期好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先被他惊慌失措和绝望的神情镇住了,接着又被他愣住的样子惊吓了几下,心里接连咯噔了几下,下意识就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然后他也是一愣:后座上只有一件半湿的外套,以及一颗小小的、金色的脑袋……?
伊达航瞳孔地震:“……?!”
难道……不是zero,而是zero的儿子?!
“身体其他方面都很正常,细胞活跃了些,但并不是什么坏事……”伊达航抱着金发小孩,认真听着医生的说明,看着对方顿了下,推了推眼镜,视线在金发小孩身上一掠而过后,表情又多了几分怀疑,“……伊达警官,你应该知道,虐待未成年是违法的吧?”
伊达航脸上表情一僵:“……当然。”
警察医院的医生又看了一眼昏迷着的金发小孩湿漉漉、又狼狈的可怜模样,又看了看人高马大外表忠厚往日风评不错但似乎能一拳一个小朋友的可疑警官,表情有些微妙的将信将疑:“这是体检报告,希望下次能见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