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整个人都陷在了沙发里的青年才平静下来,气息逐渐变得均匀,整个人也没有了那种紧绷的状态。

只有深深的疲倦感……

沈知言知道,那种疲倦感是来自灵魂深处,来自十几年前的自己。

默了几秒,青年站起身,打开了房间的灯。

灯光骤然大亮,对于长期在黑暗中的沈知言来说太过灼目,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身上的衣服还没换下来,此刻被汗水浸湿,显得格外凌乱。

露出大片洁白锁骨的肌肤在灯光下呈现出莹润的光泽。

过了一会儿,沈知言才放下自己的手臂,眼睛本能地眨了眨。

把瞳孔深处的恐惧扼杀。

青年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一股子潮热。

睡觉之前夹上的温度计已经在他睡着的期间掉落在了沙发上,沈知言拿起来看,触感已经温凉,不具有任何参考价值。

但沈知言已经不需要温度计告诉他了,熟悉却有更加强烈的燥热感,干涩的喉咙和身体深处的痒意已经让青年明白。

他到易感期了……

“该死!”沈知言没忍住骂了一句。

本来他的易感期应该还要再晚几天的,但是今天去医院被胡茉茉气到了,又因为刚才那个梦,易感期提前了。

想到那个梦,沈知言神色闪了闪,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这个梦。

不,那不是梦,是一直困扰他的肮脏往事,

陈国城当时的丑恶嘴脸还历历在目,沈知言每每想到这件事,就有一种从心底升腾出来的厌恶感。

对他的厌恶感,对那个家庭的厌恶感,还有……对自己。

€€€€

沈知言去找抑制剂,刚挪动了一步,放在沙发上的光脑就响了起来。

青年走过去看,是一段陌生号码。

沈知言接起来,手机里传来一道声音,是司礼。

“知言,我们能谈一谈吗?”那声音虚弱至极,像是一只颓败的乌鸦。

沈知言之前已经把司礼的号码拉黑了,司礼这是又换了新的号码。

沈知言没说话,直接把号码挂了。

光脑那头,司礼坐在家里的地板上,面前七零八落地摆放了好多酒,他脸色酡红,听着那头嘟嘟的挂断声,理智的最后一根线彻底崩断。

他好像失去了,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

司礼想到那天在操场上看到的沈知言,青年身姿玉立,仍然如初见那般惊艳。

可他看他的眼睛里已经是冷漠如冰,再也不会有之前的温和。

司礼掩面倒在地板上,高大的身躯此时脆弱不堪,细看之下,竟然在微微颤抖。

人往往是在失去之后才懂珍惜,在彻底沦丧之后才后知后觉。

沈知言在情侣合约期间,一直尽职尽责地扮演男朋友的角色,好到让司礼以为他永远不会离开他,所以他不以为然,肆意浪费那一点微末的感情。

当一切结束,沈知言当着他的面拿出了那份合同,司礼才恍然,原来,平静的镜子下面,早已经遍布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