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沈时钊去过寺庙之后, 邹清许心里彻底平静,只剩耐心等待。
和谢止松的这场争斗,是他最后要翻越的大山。
除了谢止松, 名单上的其他人,都已经在朝中下线。
邹清许更加谨慎小心,一边收敛锋芒,一边伺机而动,在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时候, 他每天的神经都是紧绷的。
然而让人心里一跳的消息还是来了。
据说梁君宗打算和谢止松刚起来。
梁君宗先前一直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梁文正去世后, 他逐渐进化为梁刚,谁都敢怼,也敢对任何人开炮, 然而总归还是稍微有点理智,梁君宗毕竟比梁文正圆融一点,可这次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是邹清许先前没有想到的。
邹清许紧急找人了解了事件经过, 此事起因于谢止松的一个家奴为非作歹,仗着谢府在背后撑腰€€€€瑟瑟,他看上一个好地段,强占了一处民宅,尽管给了民宅的主人一些银子, 却是以极低的价格交换, 远低于市场价, 和抢差不多。
民宅老人的儿子不服, 非要讨个说法,报官调解不成后, 扬言要一级一级往上报,家奴一气之下,命人从背后突袭,下手极重,惹出了命案。
白发人送黑发人,两位老人被扔在路边,没了房子,也没了儿子。
这件事传开之后,十里八乡的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只敢平日里接济一点两位老人,谢家的事儿,谁敢掺和?
想打官司?法条都给你改了!
在两方争斗的关键时刻,梁君宗出乎意料地站了出来,他坚持要讨个公道,正面与谢止松为敌。邹清许被吓了一跳,但他理解梁君宗,民间的舆论一浪高过一浪,他同样想让坏人伏法,难就难在谢止松这次铁了心要保这个家奴。
想当年,每年能给谢止松带来万千银两的曹延舟惹了事,谢止松说放弃就放弃,对这个家奴,他倒是有耐心的很。
直觉告诉邹清许这事儿不简单。
邹清许查了一下,这名家奴确实在谢府待了很久的时间,他一直陪着谢止松在盛平闯荡,关系的确不一般。
邹清许皱起眉头,按理来说,这件事其实很好解决,现在审案的官员朝谢止松倾斜,无非是因为谢党在朝中的根基过于强大,但一切终究邪不压正,暗不遮明,有一种方法倒是可以破局€€€€把事情闹大。
事情闹得越大,谢止松可操作的空间越小,审理也会越透明。
正当邹清许犹疑间,有人敲门,他打开门一看,愣在原地。
来人是很久没来的客人。
邹清许把梁君宗引进内堂,梁君宗先前是来得最频繁的客人,后来很久没来,今日前来,让邹清许措手不及。
“你喝什么?茶还是水?”邹清许背对着梁君宗找水壶和茶具,脸色苍莽。
“水就行。”梁君宗开了口,“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谢止松的事。”
邹清许手一抖,而后紧紧握住茶壶,他转过身,脸上带了几分笑意,“这件事我听说了,你想怎么做?”
梁君宗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我知道现在你们和谢止松之间的关系比较敏感,不知道自己这次是不是节外生枝惹了祸。我来是想告诉你,如果有一天我因为此事出了什么问题,不用管我,以大局为重。”
邹清许脸上的笑意散了,他坐下来,“这一次和之前有什么区别吗?”
梁君宗:“谢府这次出事的家奴跟了谢止松几十年,我估计谢止松不会轻易把他交出来,但是家奴做的伤天害理的事天理不容,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邹清许不说话,看着自己杯子里的白水,如果梁君宗真的出了事,他怎么可能不管梁君宗。
且不说他们曾经的情谊,单说梁君宗这个人,他也应该救。
再抬起头时,邹清许说:“你放手去做吧,我尽力给你兜着。”
梁君宗皱了皱眉。
他没料到邹清许会如此痛快,邹清许似乎看到了他心中所想,笑着说:“在你心里,我难道是和谢止松一样的人?”
梁君宗:“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