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闻沈大人最近连一只蚊子都没放进沈府,十分佩服,沈大人现在是大红人,人气高涨,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拉拢你,我先前呢,还能来去自如,现在不行了。”邹清许说完,幽幽叹了一口气。
沈时钊继续点头,但他忽然停了下来,邹清许的语气多少有些做作,他抬眸:“我把你和别人一样拒之门外,你不开心?”
邹清许被这一眼盯得有点紧张:“当然......不是,我无所谓,我的意思是如果真有要紧的事,你不能谁都不见吧。”
沈时钊看着邹清许一动不动的眼睫,他把身子放正:“知道了,下次给你开后门,你是例外。”
邹清许心里一晃,但他摆手道:“开什么后门,你不知道我们老百姓最讨厌后门吗?”
沈时钊:“不好意思,我刚刚说错了,见你不是开后门,而是应该的。”
一阵凉风从窗外吹进来,把兰花的香气送到邹清许鼻尖,沈时钊低头去喝茶,仿佛只是说了一句稀疏平常的话。
邹清许的心却开始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把他后背撞出一层热汗。
一向伶牙俐齿的人词穷了。
曾经在邹清许眼里,沈时钊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一言不发是深沉冷酷憋坏水,他一开口邹清许更要认真听防止被下套,但是如今邹清许再看沈时钊,他脑袋空空,仿佛丧失了思考能力,沈时钊看上去没有那么讨厌了,反而有些皮。
邹清许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正当他放空时,沈时钊从茶杯里抬头,“说吧,你今天找我是为了说什么?你应该不是为了看我而来吧。”
还在走神的邹清许献上一张茫然的脸。
沈时钊同样献上一张问号脸。
“哦。”邹清许缓过神来,他大言不惭地说:“你别妄自菲薄,我真担心你,但来都来了,说说朝中最近的事解闷儿。相信你也听说了那件大事,我觉得他们四人罪不至死,沈大人的看法呢?”
沈时钊不咸不淡地说:“他们对朝廷不满,是因为怀才不遇,可世上怀才不遇的人多了,我想四人如此气愤,是因为谢止松买官卖官,甚至明码标价,坏了朝中的风气。”
邹清许欣慰地看着沈时钊,微微抬起嘴角,“沈大人虽然在家里静养,却对朝中的事了然于心。”
沈时钊看向邹清许,“伴君如伴虎,身为人臣一定要时刻谨记这句话,他们四人对谢止松不满,谢止松肯定是最想报复他们的人,但最后要他们命、下那道圣旨的人却是皇上,帝王心最难猜,得罪不起。帝王一怒,可不仅是人祸,还可能像天灾,稍有不慎,便会被牵连。”
沈时钊语重心长,邹清许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在提点自己,让自己在泰王面前也要多加小心。
他一个小官,很少在荣庆帝面前露面蹦€€,却免不了在泰王面前高谈阔论。
政治斗争惊险残酷,在君主专制的封建时代,帝王是天,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为官者无论多有政治心机,让帝王满意才是最高明有效的谋术。
邹清许近来在泰王面前总感觉到无力,今日听沈时钊一席话,醍醐灌顶,但他心里的某块地方仿佛更沉重了。
邹清许眉头紧皱:“谢止松通过培植党羽掌握人事任免大权,对官员职位明码标价,到头来反而是为正义发声的官员落难,我难以想象如果一个国家任由这种事情发生,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沈时钊严肃道:“忠臣要救,不然我们就成了奸臣,但是皇上大发雷霆的举动震惊了朝堂的上上下下,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去碰逆鳞,我们不能盲目的上奏,而要想个管用的法子。”
邹清许对沈时钊的话表示认可:“我们确实不能直接硬碰硬,也碰不过,你有什么法子?”
沈时钊:“听闻皇上病了之后越发信天象等说法,我们可以从这里做文章,如果是上天的旨意,皇上不会不慎重处理。”
邹清许挑挑眉:“这个损招儿怎么有些耳熟?”
沈时钊:“谢止松曾经用这招扳倒了陆嘉。”
邹清许忍不住笑了:“出师了,师夷长技以制夷,我还想再用一次民间的舆论,但总觉得有些单薄,二者结合,估计皇上无话可说。”
有了主意后,邹清许心情肉眼可见的明媚,他脑子里过了一遍后续需要做的事,说:“这件事做好准备后,我让泰王去张罗。”
沈时钊:“我来张罗就行。”
“不用。”邹清许想都没想便拒绝了,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关切,“让泰王去干,皇上对自己亲儿子会更包容一些。”
“嗯。沈时钊认可,他按自己的理解说:“你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