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钊和邹清许对视一眼,这一眼他们心意相通。
走出酒馆后,邹清许神思游离,他和成国公一向没什么矛盾,但如果成国公真想搞他,也说的过去。
成国公支持锦王,支持陆党,支持太后,和他确有利益冲突。
陆嘉倒了,太后也倒了,陆党逐渐不成气候,谢党肯定想乘胜追击,把陆党杀得片甲不留,最好永绝后患,让他们永远无法死而复生,可邹清许想到此为止,他想给陆党留一条生路,也留个火种。
谢党一家独大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他不想招惹别人,怎么对方反而先招惹他了呢?
沈时钊似乎猜到了邹清许心中所想,说:“目前我们仅猜测成国公与此事有关,并不一定是他所为,还需进一步确认,接下来的事不需要我们出马了,我找人去查。”
邹清许点了点头,今日去老房子转了一圈,房子将就着还能住,但比之前更破烂了,门和窗户都需要修,不然和露宿在外没什么区别,从酒馆出来后,他还是跟着沈时钊回了沈府。
人果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现在的他看沈府,哪里都顺眼。
隔了几日,沈时钊给他带回来确切的消息,两个人坐在院子里一边赏月一边吃茶点,古人的娱乐活动总是如此朴实无华。
盘子里除了茶点,还装着干果,邹清许磕着瓜子问沈时钊:“此事确实是成国公所为,对吧?”
“据调查,赵三当天早上不在成国公府,回府后身上没有酒味,手里也没带酒,事发后他还不止一次找人打探过你的消息。”沈时钊没有把话说死,但话里传达出来的意思,两人都懂。
邹清许抬眼看沈时钊:“你应该有更确切的消息吧,比如谢党安插在成国公的眼线,有没有透露什么东西?”
谢止松为了牢牢站在权力中心,在百官中遍布眼线,搜集他们的情报。
沈时钊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偏过头去:“谢党没你想的那么神通广大。但确实有消息传来,成国公想处理你。”
邹清许:“因为我是泰王的人?”
沈时钊:“防范于未然,理由不重要。”
理由很难用三言两语说清,对某些人来说,他们想让一个人消失或许根本不需要理由,可能仅仅只是因为看你不顺眼。
邹清许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圈子里有时候确实不讲道理,官官相护,他不犯人,不意味着人不犯他。朝堂里众人的利益息息相关,不知不觉就会得罪人。
邹清许原本不想动成国公,但现在他又不能不动成国公,谁知道下一次危险什么时候来?
夏末的尾巴,夜风拂过小院,凉爽怡人,沈时钊听着风声问邹清许:“你想怎么办?”
邹清许放下手里的瓜子,食之无味。
他翘着二郎腿抬头望天,说:“能怎么办,现在哪怕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成国公想害我,我能怎么办?能把他怎么样吗?”
沈时钊垂下眼睫:“依我们手里现在的东西,肯定动不了他,都察院上上下下都知道成国公贪污受贿,但也没拿他怎么办。”
邹清许眼前一片茫然:“因为他身份太尊贵了吗?”
成国公萧晏安继承了其父的爵位,年轻时驰骋沙场,立下汗马功劳,荣获军功无数,他曾经还掌管都督府事务,是当之无愧的朝廷柱石,在军中颇有声望,在朝中也有极大的话语权,和太后、锦王关系匪浅。
有这样的身份,确实很难将他扳倒。
沈时钊的坐姿极为轻松,但他脸色严肃,眸光清亮,他转过脸正对着邹清许,神态语气极为郑重,他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或不想。”
满院月光流淌,像波光粼粼的小河,邹清许拿起一块糖瓜,塞进嘴里,甜腻的糖瓜在嘴里化开后,来自于味蕾甜腻的刺激瞬间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只想享受此刻。
第59章 起火(四)
和沈时钊月下闲谈后, 邹清许晚上失眠了。
他一晚上睡不着觉,哪怕闭上眼睛,脑子依旧兴奋, 辗转反侧到清早,邹清许索性起床,他走到院子里,勤劳的小蜜蜂长煜已经开始在院子里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