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邹清许丝毫不怀疑自己对手的实力。

沈时钊:“发火倒不至于,皇上那几日一直为立储的事情烦心,锦王是让他烦心的源头,龙颜不悦很正常。”

邹清许放下筷子,他忽然开始在沈时钊身上放肆的打量起来,从头看到脚。

沈时钊被他盯的不自在起来,他拧着眉,用面色的不悦掩饰内心的惊慌,“你在干什么?”

邹清许:“你的玉佩呢?”

沈时钊看了一眼邹清许,目光很快移开了:“放家里了,偶尔才佩戴。”

邹清许:“偶尔才佩戴,但丢了很着急,心神不安,那枚玉佩对你来说应该是很珍贵的东西吧。”

沈时钊:“的确很珍贵,你问这个干什么?”

家人的东西,对沈时钊来说弥足珍贵,他只有当遇到难以抉择的事或大事时才会随身佩戴,希望家人能保佑他。有时候心情不好也会戴,仿佛家人在身边陪伴他一样。

邹清许端起茶杯,不疾不徐地说:“泰王也有一块玉佩,是荣庆帝给的,而荣庆帝的这块玉佩,是丰皇帝给的。”

外面的琴声像流水一样,如同从高高的山间倾泻而出,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沈时钊:“我可以理解为我们能继续合作了吗?”

“这件事其实还有疑点,可是帝王心事如果被我们轻易猜到,就不能称之为是帝王心了吧。”邹清许嘴角抑制不住的向下,他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不断咀嚼的同时,大脑也在飞速思考,他一直没有给沈时钊一个明确的、肯定的答复,他更倾向于继续观看朝堂局势的变化,和沈时钊互通信息,但不用把话说死,他说:“我们当然可以一直合作,哪怕是敌人,难道就不能合作了吗?”

今日,雨终于停了,接连几日的降雨让盛平看上去湿漉漉的,空气湿润水汽氤氲,盛平城仿佛在水里泡过刚被晾起来,外面天气难得放晴,风和日丽,街上摩肩接踵,处处都是在家里憋坏了出来玩的人,很是吵闹。

沈时钊看着邹清许,就那么安静的看着,没有对他的言论发表任何看法。

过了一会儿后,他忽然没头没尾地问:“报完仇后你想干什么?”

邹清许:“......”

邹清许笑道:“你是在试探我吗?试探我将来会不会和你为敌。”

沈时钊冷漠地说:“我不喜欢讲废话。”

邹清许把手轻轻搭在桌上,出来混说些违心的话是必修课,他目光在桌上的菜肴间转了一圈,落到自己盘子里,说:“我现在从不想遥远的事,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以后会不想报仇。”

邹清许麻痹着沈时钊,尽管听上去很扯,但他不希望沈时钊将他列为对手,沈时钊和谢止松是强悍到让他心里发怵的敌人,有时候他想,此仇非报不可吗?他可以低头,可父亲的遗愿,老师的遗愿,那些无辜惨死的人的遗愿,压在他肩上,他们想要一个清明的世道,他得替他们去讨。

邹清许有时候也搞不懂自己,不害怕?骗鬼的,他害怕。但是,总要有人拨开云雾,让阳光照进来,哪怕这一路荆棘丛生,虎狼环伺,如逆水行舟。

不知不觉中,邹清许吃完了小半盘花生米,他专注思考的时候总希望做点什么转移沈时钊的注意力,沈时钊一直安静地听他讲话,安静地看着他吃东西,不置一词,他脸上的严肃是千年不化的寒霜,很难消散。

邹清许说完后,心里忐忑不安,果然,沈时钊完全不相信他的鬼话,眉头皱得更深了。

邹清许忽然问他:“沈大人,你找我只是为了联手对付陆党,将陆党彻底瓦解吗?”

沈时钊端起水杯:“不然我找你干什么?”

“因为我认为你现在不需要我,陆党现在不成气候,谢党清理他们不是问题,你不必大费周章拉拢我。”

沈时钊的目光从桌上滑开,移向窗外,他的左手放在桌上,一下一下扣着桌面的指尖忽然停了下来,用力压着桌面。

沈时钊紧抿嘴唇,邹清许追着说:“难道你是为了泰王?是不是谢止松让你接近泰王,所以你接近我?”

沈时钊将脖子转回来,他目光沉沉:“你的话太多了,锦王和太后都和好了,泰王和你不担心吗?”

话说回来,太后真不是吃素的,陆嘉倒台后,刘琮扶不起来,锦王被荣庆帝挑拨离间,太后没有善罢甘休,她察觉出锦王想翻出她的手掌心后,朝中立马传出流言:锦王结党营私,插手科考,打点关系,走后门让那些和他关系良好的官员之子们考中,他既施舍了人情,这些举子们做官后,反过来还会回馈他,成为他麾下的一员。

锦王听到这些消息传出来后,吓破了胆。

这些事儿他确实干过,但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很少,不过万一有人真想查,一查一个准。

现在消息只在小范围内传播,锦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不能让荣庆帝知道,此事若被被荣庆帝知道,他只有死路一条,锦王掰着手指想了想可以求助何人,发现朝中有点分量能保他的人,只有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