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睁眼便是萧然。

他坐在苏格的床榻边不知看了他多久,见苏格醒了,萧然笑道:“我还想到要来找你‘兴师问罪’呢,昏迷的时候隐约听见你在我耳边碎碎念,醒来却不见你,以为你这家伙侍疾都耐不住寂寞,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呢。”

“半夜里听王公公讲,才知道你守了我两天两夜,熬不住了才被王公公拖到侧殿去休息,只是你怎么又跑到承欢殿来了,可是侧殿睡的不舒服?”萧然满腔的柔情。

“夫君,你的头发怎么了?”萧然的手穿过苏格披散肩头的银发,心疼道。

苏格的神情很冷淡,没有萧然想象中的欣喜,从前千般盼望的东西,现在却一点都不稀罕了。

他并没有回答。

为什么?

萧然难道不懂吗?

萧然自然是懂的。

他一时有些呼吸不过来,其实当听到王公公说苏格守了他两天两夜的时候他是不可置信的。

当看到王公公一字一句把苏格对他说的话抄录下来两天两夜便有厚厚的一沓的时候,他还是不敢置信。直到现在看到萧然为了他白了发,他才敢真的相信,苏格爱他如此之深。

这个人,燃尽全身的血肉去爱他,虽然嘴上玩世不恭,可那颗心却在为他而跳动。

这怎能不令萧然震撼?

身为帝王,多疑是他的本色,寡爱绝情才是他此生的信条,他不是不爱只是不敢深爱,因为帝王若沉溺于情爱,一朝不慎,便是千古恨。

人们不会唾骂他,只会歌颂他的痴情,只因为他是帝王,可等待苏格的只会是万劫不复,人们只会唾骂他为祸国男妃,尽管他什么也没有做,但是所有的错都会推结为他一人所为。

所以萧然即使将皇后宝印早早的便放在了承欢殿里,却依然不肯给苏格名分,哪怕早已将苏格的名字刻入了玉碟。

在苏格与萧然生前,旁人不会知道苏格的身份,等到百年后他们同棺而葬,玉碟上的名字才会被世人所熟知,与萧然一同载入史册。

萧然怎么舍得苏格真的与他无名无份的过一辈子呢?

可是现在还不行,萧然现在还不能告诉苏格。

萧然只能将神情冷淡的苏格抱入怀中,轻声细语的哄道:“好夫君,为妻看见你绣的帕子了,很好看,谢谢夫君。”

原本神色冷淡的苏格忽然笑了,饶是秋风也醉人。

他轻轻的从萧然的怀抱里出来。

“不必了,不必如此,你若不愿意唤,便别唤了,不必为了哄我开心,而纡尊降贵如此,我不配。你走吧,不必再来了,我不想再看见你。你既然不愿意放我走,就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萧然的面色沉了下来,“你到底怎么了?”

苏格本不想讲的那样难堪,可他知道,若是不讲明白,萧然不会死心的。

“为什么?自始至终你有相信过我吗?在我担惊受怕的时候,你却只是为了你的大计,欺瞒我,不肯告诉我一句实话。”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王德福知道,陪昭知道,唯独我不知道,只有我最可笑。我像一个傻子一样陪了你两天两夜,甚至在想如果你醒不来了,我便去陪你,不叫你一个人走的孤单。”

“可是你呢?你从来都不放心我,你但凡真正在乎过我,就不会这样对我!”苏格撕心裂肺地喊着。

苏格一把将萧然推开。

萧然踉跄了两下,差点没站稳。

他的眉头轻皱,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那一剑是实实在在捅进去了,并不是假话。只是没有太医说的那样严重。

如今被苏格这一推,腹部绑的绷带又渗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