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安明明是从钟楼跳下去的,为什么会死在塔尖上呢……
每天下午四点,钟声就会准时响起,随后,朱利安的身体就已经在塔尖上了。
四点……刺眼的阳光晒得唐戎有些睁不开眼睛,塔尖的影子投在一旁的城堡上,如果投在钟楼的话刚好……
刚好在刑台的位置!
那就是说,真正刺穿朱利安的是塔尖的影子,所以朱利安从钟楼跳下去,身体却出现在了塔尖上。
他和恶魔的约定是以鲜血染红整座教堂是没错,但是……
朱利安见到恶魔是在失去意识的时候,难道说想要见到恶魔必须要在生死一线之时?
那如果“命悬一线”只是必要条件之一,还有别的条件的话,那岂不是风险很大。
以朱利安为例,恶魔是被他心中的仇恨召唤出来的……
等等……被他心中的仇恨召唤出来的,难道说真的没有什么恶魔,朱利安只是被他自己的心魔禁锢了!
唐戎立刻站起身,低头看着刑台下面,钟楼很高,起码有六十米,从这里跳下去怕是会摔成肉酱。
与其说基于自己的直觉,倒不如说是全凭他对朱利安莫名其妙的信任。
在洛臾惊恐的呼喊声中,唐戎从钟楼一跃而下。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和余光中快速闪过的各种东西,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
这个场景,临安死了之后,他肖想了很多次,灵魂挣脱了□□一般的自由之感。
倒不是因为他爱临安爱到死去活来,没有临安他活不下来什么的。临安活着的时候,就算是两个人的热恋期,他也是淡淡的,没有什么热恋期的冲动。两个人最亲密的行为也仅限于临安在他嘴唇上蜻蜓点水的一吻。
很多时候,他只是因为临安带给他的‘来自于除了自身以外的东西’,而觉得恋爱的感觉好像是有点儿不错,但这种“有点儿不错”又好像没有多让他惊喜。
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活到底缺少什么,家人遭遇不测的那场意外之后,唐戎的身体里似乎缺少了某种东西。大概类似于情绪情感上的触手变迟钝了,或者说情感的波动停滞了。
这让他总觉得有些空落落的,除了工作能给他带来一点儿精神上的波动,和灵魂上片刻的自由。其他时候,唐戎就像是个嚣张的痞子一样,缺少对生活的热情和对生命的敬畏。
如果这一跳没有见到朱利安,那么就当是在生命的最后玩一把刺激的,唯一挂心的事情也已经安排好了。毕竟临安死后他逃亡出来,三分之一的原因就是为了感受电影中那种极限逃亡的刺激感。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找到临安死亡的真实原因还自己清白,还临安一个交代,再者说挂心的事情虽然安排好了,但仍然让他挂心。
唐戎闭上眼,在风里感受灵魂片刻的自由。
不过……这自由好像有点久,飞了半天也不见落地。
耳边隐隐传来钢琴的声音,唐戎缓缓睁开眼。
他已经躺在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屋里没开灯,借着柔和的月光,他大概能看出这屋里的陈设豪华精致,倒像是贵族的住处。
唐戎起身走下床,窗子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前是一架三角钢琴,一个少年正坐在钢琴前弹奏。
“朱利安……”唐戎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凭借轮廓试探性的喊一喊。
“这是第一次有人光顾这里。”
果然是朱利安的声音。
唐戎看着他的手指灵活地在琴键上舞动,“《月光奏鸣曲》。”
“无所谓什么曲子吧。”朱利安的依旧弹奏着,声音伴着钢琴曲,越显清冷柔和,“你能来这里我很高兴。”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他第一次见到的莫尔斯是那般偏执,优雅中又带点儿病态的疯狂。
可是朱利安虽然长着和莫尔斯一样的面孔,但完全不同的性格让唐戎对这个人,不论是莫尔斯还是朱利安,都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