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承认的。”陈晓辰和苏醒尘异口同声道,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在长久的相处以来,苏醒尘对贾盼的贪婪程度已经非常了解。
他顿了顿,继续对杨千愿解释道,“在过去的许多采访中,她都暗示过两个作者都是自己一事。而‘拂晓’本人从未对此作出回应。贾盼已经感受到了作为‘晓星’的红利,到时在那巨大的聚光灯下,她拒绝不了同时身为两个知名作者的诱惑。”
“如果她真的理智到拒绝。”陈晓辰托着脸,淡然道,“我能做的也是至少拿回‘拂晓’这个名字了。”
而如今,看着贾盼对《牧羊女的忏悔》一书的各类问题对答如流,似乎是认真做过準备。只是她每次回答前,都会下意识摸一摸耳垂,拧眉深思熟虑一番,再慢慢地轻声细语地道出自己的想法。
提问环节剩下的名额逐渐减少,当灯光再次停下,照在杨千愿身上时,陈晓辰不禁微微握紧了拳头。
当杨千愿拿着话筒慢慢站起来时,贾盼明显愣了一下。似乎顾念着镜头,她很快就恢複了带着笑意的表情:“你好呀,这位观衆。”
杨千愿也露出了笑容:“好久不见,贾盼,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一番情境。”
见面会开始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直呼‘晓星’的真名。许多专注于‘晓星’的观衆闻言,纷纷把目光转向杨千愿,似乎很是好奇。
贾盼见杨千愿直接表明了认识自己,也知道在如今的社会,这些事情都是很好查证的,她便干脆大方地向衆人介绍:“我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我大学时期的室友。”
衆人便十分配合地鼓起掌来。
贾盼只是努力地控制自己的表情,杨千愿的到来并没让她觉得欣喜,毕竟她们从前的关系并不好。她一看到杨千愿,就仿佛看到了大学刚开学时的自己。
贾盼的大学生涯里,讨厌的人除了陈晓辰外、就是杨千愿了。
杨千愿总是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向自己和陈晓辰,好像她贾盼是什麽蛀虫、要吸干陈晓辰似的。原先贾盼认为这是因为自己的家境,然而当她变成“陈晓辰”时,杨千愿看她的眼神却没有任何改变,这令贾盼更加挫败。
在她的注视下,贾盼总有一种自己的心思无所遁形的感觉。
她勉强笑道:“千愿,你有什麽问题想要提出吗?”
杨千愿微微眯了眯眼睛观察着贾盼的表情,她笑了笑,对贾盼说:“我拜读过你的作品,写得非常令人惊叹。记得大学语文课的时候,你写出来的文字还格外稚嫩,你是怎麽在后来获得那样大的进步的?”
贾盼嘴角微微僵了僵,觉得杨千愿不是来采访她,而是来砸她的场子。这问题岂不是在质疑她的写作能力?
她挑着说了些市面上耳熟能详的提升写作技巧,决意糊弄过去,在她打算向灯光操作区示意换人时,杨千愿又举了举手。
杨千愿的笑容明媚:“不介意我再问一个问题吧?”
贾盼深吸了一口气:“你问吧。”
“这个问题,其实不只是替我自己问,相信大家也都很好奇。”杨千愿的身体微微转向身侧的观衆,等衆人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是,才终于抛出了自己的疑问,“网上一直有传言,说‘晓星’和‘拂晓’的写作习惯几乎一模一样,说两者是同一人。当然也有说‘晓星’是故意在模仿‘拂晓’的,不知道你怎麽回应这样的疑问呢?”
杨千愿唇角微微勾起,慢慢地问:“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她抛出了一个二选一的问题,引诱贾盼走向她所希望的那个回答。
而这个问题的确是在场的观衆、包括直播间的观衆相当关心的一个问题。一时间,感受到所有目光向自己彙聚,其中有好奇、有质疑、也有看好戏。
贾盼的手微微颤抖,她对上杨千愿的目光,几乎立刻感受到她问题的攻击性。杨千愿前脚指出自己的文笔前后落差之大,后脚就问出她和‘拂晓’的关系,不就是想趁机踩她一脚,说她是个模仿怪吗?
就像她当初借穿陈晓辰的衣服、饰品时,杨千愿投来的那样轻蔑的眼神,她什麽也没说,却几乎令贾盼感到被踩在脚底。
贾盼深吸一口气,想到这些日子来,即使在热度最高的时候,那个名为‘拂晓’的作者也从未出现过——也许这辈子也不会出现。承认又何妨?贾盼把话筒举到面前,想要立刻打碎杨千愿那轻蔑而不怀好意的模样,让她失望而归。
“没错,我……”于是在镜头下,衆人看见贾盼说出这三个字后,突然沉默了。她摸了摸耳垂,目光望向前方,似乎在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