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麽能摧毁她。
太阳下的树林随风翻涌成金色的浪,一层一层,从远方推到眼前。她所居住的山头像海岸边的礁石。她是礁石上的蚂蚁。
她咀嚼着甜滋滋的馒头,忽然很想跳进海里。
莫名的沖动顶着思绪跑了个急转弯。
她上山多久了?从春天到夏天,除了那次上坟,没有出去过。她还不知道村里稻田有没有收割,也不知道青兰教书的学堂建得怎麽样。道听途说怎麽比得上眼见为实。
当好奇压过无聊心绪。姜雨仔细一琢磨,发现这事难度没有那麽大。阿狗留了一匹马拴在后头。
她现在是可以骑马的。
决定下来,姜雨从床底柜子翻出一件宽大外袍,披上了,戴上兜帽,另外扯下一块纱巾挡着半张脸。整个人密不透风。谁也认不出来。锁好门窗,她轻巧翻身跨上马,一骑绝尘。
学堂内,孩子们摇头晃脑背诵子曰。青兰坐在明台上,面前桌案摆放着一条戒尺,一沓整整齐齐的宣纸。上面字迹五花八门。她似乎在批改学生的功课,并不满意。甚至看得啼笑皆非,无奈又有些生气,让人好奇她究竟看到了什麽匪夷所思的杰作。
批改了一会儿,她擡起头。似有感应般看向窗外。一个模糊的人影从眼底溜走,风起云涌,树叶沙沙作响。
散学后,她抱着这堆功课回到后头一间屋子。那儿是午休的地方,阿狗看她辛苦,特意让人收拾出来的。青兰推开门,看见姜雨躺在木床上,手里捧着一把快散架的《资治通鑒》。
青兰诧异道:“你怎麽来了?”
姜雨道:“閑着无聊,出来走走。”
青兰道:“方才我看见你在窗边,还以为看错了。”
“我看见你挺郁闷的。”
姜雨放下手中书卷,隔着浩海书海,目光投向了门口的人,“怎麽,这群学生让你头疼吗?”
屋内空间狭小,摆了一张木床,床脚堆满古旧书本。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青兰一边收拾一边搭话,道:“布置功课,让他们写天地日月几个字。今天交上来,精彩极了,一个人有一个画法。”
画和写之间,隔得很长一条路。
姜雨明白了她的意思,道:“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