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场合,自是不必担心会有人偷拍,更何况,在场的女明星里比她人气高的也大有人在。所以褚婉阁做着小动作也不太担心。
闻灼扫了一眼她脚上的银色高跟鞋,锥子一般细细的跟,看的人心惊,衬得她更加弱不禁风,终究还是没忍住,走近两步,摸了摸她的脸颊,滑腻娇嫩,香温玉软,“要是累了,就找地方休息会儿。”
褚婉阁点点头,她确实早就想这麽干了,只是碍于面子,没有说出口。
看着闻灼重新回到宴会厅中,她这才把酒杯交还给路过的侍应生,随即提着裙摆慢吞吞的往外面的露天景台而去。
站在露台前,可以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港,灯火璀璨,流光溢彩,美得明媚且张扬。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偶尔会有经过的轮船发出低沉的汽笛声,辽远而又悠长。人们常说,维港的夜景最是迷人,黑夜中沉寂的海水混合着周围的灯光,将这座城市点缀的更加夺目。
置身在这样的夜景中,当真是富贵迷人眼。
露台另一端摆放着几簇高大的绿植,她定睛细看,才发现绿植的背后还放着供人休憩的贵妃榻,心下顿时一阵欣喜,擡脚直奔那儿,準备去歇歇脚。许久未穿过这样高的鞋子了,就这麽一小会儿功夫,脚后跟疼的已经让她忍不住蹙眉。
露台的光线太暗,隐隐绰绰看不太清楚,但随着她的走近,眼睛适应了四周的暗沉后,总归还是看清了,那个角落里已经有一个人影。
褚婉阁停下脚步,满心遗憾的想,这双脚终究还是歇不成了。
就在她準备转身离开这里时,那隐在黑暗中的人影往前走了两步,一道温和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仿佛从心底深处,从记忆深处而来,犹如一道闪电,劈得她心头茫然,一时间不知今夕是何夕。
他轻声唤她:“婉婉。”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越来越近,她想说点什麽,可是突然仿佛失声一般,张了张嘴,却什麽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鼻翼酸涩的厉害。
“婉婉,许久未见,你过得还好吗?”似乎带着轻笑,声音低沉醇厚,如潺潺流水,如风拂杨柳。
褚婉阁突然就慌了手脚,眼眶泛红,她飞快地调转视线,将目光投向露台外无边泳池里微微晃悠的水面,企图把眼泪逼回去。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再见到孟子昂。
她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就像是狂风中的一棵小草,被风吹的瑟瑟发抖,她想努力抑制住这种让人很难堪的颤栗,又庆幸还好有一堵墙在身后。她靠过去,想借助这种坚硬的触感来给予自己力量,让她能有有勇气去直视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个人。
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英挺的眉,俊秀的眼,紧抿的唇,额头有几根不听话的碎发掉下来,挡住了那乌黑如墨的眸子。
记忆中曾经眉清目秀的少年,如今在岁月的洗礼下已经成长为风度翩翩的成熟男人,眉眼比起年少时更加深邃。
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孟子昂是长得很漂亮的那种男生。以前读书的时候,因为那张脸,学校给他写情书的女生就不计其数。
是谁的心跳如雷,又是谁的脚步蹒跚。
是谁的表情魂不守舍,又是谁的脸上舒眉展眼。
旧日熟稔的称呼,让褚婉阁有那麽一瞬间的恍惚。
她仿佛想起了很多事,可脑海里却又空白一片,零零碎碎的回忆争先恐后的想挤出来,却反倒乱如麻团,最后也只余下那一声婉婉,盘旋在耳际,久久无法散去。
曾几何时,有那麽一个人,明明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不耐,可从嘴里吐出来那两个字的时候,却有种迷人的温柔。他走起路来很快,褚婉阁总是要让自己小跑着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有时候也会赌气的故意停下来冷眼瞧着他。而每当这个时候,前面那人总会轻叹口气,转过身来,用温柔的语调,叫她,婉婉,过来。
然后她就会像飞蛾一般扑向那团能将自己灼烧地灰飞烟灭的温暖。
回忆绵长,可也不该是在这样的时候忆起。有清浅的呼吸拂过耳畔,褚婉阁回过神来,终于意识到,记忆中的那个人此刻正生龙活虎的站在自己面前,他真实的触手可及。
褚婉阁鼻翼酸涩的厉害,眼眶再一次泛红,她挣扎很久,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陌生得不像自己,带着干涩和沙哑,“你回来了。”
她突然回忆起曾做过的那三个不断变换场景的光怪陆离的梦境,梦里清新俊逸的少年和面前的男人面容逐渐重合,哦,原来那不是梦,是她那已经尘封多年的年少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