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和持重,先说:“我不是精神科的医生,有些想法可能不够专业。不知道我们可以作为朋友聊聊吗?”
乘屿余光看到殷容懊恼地咬了下唇,然后开口:“打电话叫你们院的精神……”
“不用。”乘屿打断了她,他面向陈平之,稳声道,“医生您说。”
陈平之笑着,他笑起来时脸上的肥肉舒展,多一丝则油腻,少一丝则尖刻,是刚刚好那种令人亲近的模样。
他开口时像熟稔的朋友,还带着几丝玩笑的味道:“在殷大小姐这儿住,吃得睡得怎麽样?”
乘屿还没开口,已被殷容突兀地打断,她提醒他:“说实话。”
“……胃口一直一般。服药正常的,”她笑嘻嘻地拍他的肩膀,“我小时候也是,看了一个失眠的故事之后,睡觉必须开着灯,生怕等醒来发现世界还是一片漆黑。”
“我没有害怕夜晚。”乘屿蹙着眉这样说。
可殷容完全左耳进右耳出,她还记得那天黎明她闯入他灯火通明的卧室。不害怕为什麽大晚上开着灯睡觉呢?
她根本不搭理他的反驳,只按照自己思路继续安慰他,“你放心好啦——就算我们的世界全部崩溃,第二天的太阳也会照常升起的。”
“不是。我……”乘屿话说到一半咽了回去,道,“行吧。”
他叹口气,接过了那个木鱼灯:“谢……”
殷容一记眼刀飞过来,另一个“谢”字被他吞掉,他改口:“我很喜欢。”
可乘屿真的不能算害怕夜晚——揪字眼来说的话。
他只是讨厌完全漆黑的、密闭的空间。
有天阿姨打扫房间,把他的窗帘拉上了,他睡前关上了灯,半晌后站起身,去拉开了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