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拎得清,言十安笑着停下脚步:“辛苦多日,表妹好好歇息。”
一声声表妹,让时不虞下意识的反抗:“表哥慢走不送。”
又得着一声表哥,言十安心满意足的离开。他自小身边就围绕着许多人,可他也从来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看书,一个人高高在上,看到最多的就是家仆下属低下的头颅。
他有亲人,却谁都不能见,连亲娘都难能见面。他不知道有兄姐照顾是什麽滋味,不知道照看弟妹是什麽滋味,不知道有家人依靠是什麽滋味。他只有一把鲜血淋淋的大刀悬在头顶,提醒着他,威胁着他,也……恐吓着他,让他时常半夜惊醒,摸着脖子确认自己还活着。
小的时候,他和难得见面的母亲说他的害怕,母亲说,他的父亲不能有一个胆小的儿子。
从那之后,他就不再需要任何人了。
言十安回头看去,时不虞正凑近院墙拿着一株藤蔓辨认。
他很清楚他们是一桩交易,可那一声表哥,却让他觉得他们的关系亲近了许多,让他觉得,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只是这麽想着,心里有一个角落就满满当当的,甚至忍不住想,若真有事成之日,他很愿意多一个这样的表妹,那他就永远都不是一个人了。
他会学着那些做人兄长的,给妹妹买漂亮的首饰衣裳,送她宅子田地,只要她用得上的,都给她。
院落显然仔细收拾过,院墙上的藤蔓攀爬缠绕成了绿墙,时不虞认出来那是三角梅,待到花期,满墙都会开出绚烂的小花儿,绿墙变红墙。
院子里有个小花园,绿植花卉排列有序,中间的小池塘种满了荷花,正是盛放的季节,可惜这会时间已经不早,已经半闭合成花苞了。
再往后,才是住处。
时不虞也不进屋,在风雨廊下太阳晒不到的地方坐着打量眼前这个精巧的院落,感慨道:“有钱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