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倾雪拉住还想拦着的庄楚生,她也是这才知道,原来总听说庄楚生在京城的亲戚家读书什麽的,原来这兄妹俩就是那亲戚的孩子。

苏品如也赶紧拉着青年挤进门,一边跟婶婆她们笑道:“是啊,我们是特地从京城来看你们的!”她很会说客套话,又表现得彬彬有礼,在看出婶婆和庄楚生的关系之后,更是对这个农户打扮的婆婆青眼有加,一直跟对方说个不停。

张妈喊小梨倒茶,婶婆的媳妇们也赶紧跟着忙活起来,柳宅顿时陷入接客的热闹气氛当中。

可柳倾雪看得出来,庄楚生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她忍不住悄声问道:“你怎麽啦?这不是你家亲戚吗,干嘛不高兴!”

庄楚生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又回头去看被苏品如紧紧缠住的婶婆,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喊了一声:“阿婆,你过来一下!”

婶婆自然也看出庄楚生的表情,心知这里不知有什麽缘故,但面上不显,她拉着苏品如的手,热情道:“苏小姐,你快坐,兰儿,你们都过来帮着招待一下,我去给泡茶啊,咱们这儿的山茶可好了,你们在京城也喝不到的,等我马上回来啊!”

苏品如哪里肯放手,她知道这婆婆可是庄楚生的长辈,剩下的恐怕都是柳家的人,但婶婆却说什麽也要亲手给她“泡茶”,正拉扯间,小梨跑过来喊道:“娘,你那茶罐子里都没有茶了!”

张妈也早看出庄楚生和柳倾雪有些不对劲,听见这句,赶紧问婶婆:“婶子,那罐子新茶你放哪里了呢?”

婶婆会意,起身道:“等我去拿,你们都不知道!”这才脱身走开。

苏品如心里一急,差点跟着一起走,张妈和兰嫂子哪里肯放开,继续热情地说着客套寒暄的话让她坐下,又问京城路上如何,青年一言不发,皱眉拉了拉苏品如,后者只好坐下答对衆人的嘘寒问暖。

婶婆刚一走进大厅,就被庄楚生拉过去,随后进到那间偏房里头。

婶婆低声道:“哎呦,生儿,你这是做什麽……”她一进偏房,看见柳倾雪也坐在那里,显然也是被庄楚生叫过来的。

婶婆见状,也只好坐下,一边还说:“生儿,你今天怎麽这麽怪,人家大老远来的,你在京城受了人家爹爹那麽多照顾,怎麽好把人家晾在一边……你说是吧,柳姑娘!”

庄楚生让婶婆和柳倾雪做好后,他自己也坐了,随后,非常严肃地说道:“阿婆,我以前有很多话都没有告诉过你,既然今天正好他们来了,那我就不再瞒你了,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说说了。”

“啊?”婶婆诧异道:“什麽事情啊,生儿,你有什麽事情什麽好多话,那你快说啊!”

“等等!”柳倾雪道:“……那我,是不是先回避一下?”

庄楚生道:“不,你也在这里听!”他没有叫柳姑娘,语气也不是商量,婶婆皱了皱眉头,刚想说什麽,庄楚生却说道:“……对不起,让你也跟着听见这些事……如果你实在不想知道……”

眼看他神色如此黯淡,柳倾雪哪里还能拒绝,更何况关于书生的事情,她早就想知道了,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别,其实我最爱听你讲事情了,这不是……怕你不方便让我这个外人听嘛!”柳倾雪忙坐下,还特意端正了身子,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你不是外人。”庄楚生淡淡说道,柳倾雪有些无语,这话怎麽听着这麽……她看了看婶婆,还好人家没怎麽注意,而是急切地看着庄楚生,说道:“那你快说啊,到底有什麽事情,告诉阿婆,阿婆给你想办法,就算阿婆的办法不好,还有柳姑娘呢,她最聪明了!”

柳倾雪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连客套话也说不出口了。

庄楚生咳了一声,说道:“到也不是为了想办法,我就是想告诉您,苏家没有你想象得那麽好,我在京城,也是待不下去了才回来的……”

原来,庄楚生当年去京城的亲戚家读书,并不是像婶婆以为的那样,沾了莫大的光,反而是苏家一直把庄楚生当下人看待,让他住马棚,帮着洗马,喂马。

庄楚生离开村子的时候只有九岁,他那时已经读了不少书,虽然苏家的日子很苦,他每天跟着苏少爷,就是外面的那个青年,送他去学堂,然后在学堂看管少爷的马车,这样一看就是一天,尽管苏家完全不让他接触任何书籍,但他还是结交了一些书院的学生,他们把先生的笔记借给庄楚生,庄楚生晚上在马棚里就借着守夜人的灯光读书。

等苏家人发现的时候,庄楚生已经很厉害了,还被书院的先生指定要收他做徒弟,这家书院不是一般的普通书院,学生很多都是官宦子弟,能在这里做先生,自然也是有背景的,甚至背景大到苏家不敢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