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楚生脸上的表情恢複如常,淡淡笑道:“真是多谢,有心了。”

柳倾雪看他看起来的确是高兴的,这才放下心,又聊起了别的。不一会儿,庄楚生貌似不经意地又问道:“那本真迹花了你多少钱?”

柳倾雪一怔,这才恍然恐怕她刚才说了什麽书生根本没细听,还在一直想着她买给他的书法本子价钱。

柳倾雪笑道:“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抠门了,你不是一直说人生的乐趣不在于钱吗?怎麽,我买点东西送你你就这麽在意花了多少钱?”

“啊,不是不是……”庄楚生忙解释道:“我很喜欢,就是有点过意不去,毕竟你赚钱那麽辛苦……”

柳倾雪笑道:“你不是也是一直在抄书没閑着嘛,说来你比我辛苦多了,你司徒体写得那麽好,手里却没有任何真迹对照,以后有了这个,你的手艺会更上一层楼的!”

庄楚生轻轻地“嗯”了一声,又说了一声“好”,这才将本子珍重地放好,不再纠结价格的事。

两人跟着其他乘客一路坐车、住宿,折腾了五天之后,这天下午,车夫对他们说还有不远就能到冒县了,让他们整理好自己的包袱,别落下东西。

车里的人都很激动,终于快到终点了,连着几天都不停地坐车,骨头都要颠散架子了。柳倾雪和庄楚生也和其他人一样,赶紧清点了一下随身物品。

到了冒县,在驿站,两人谢过车夫,将各自的小包袱背好,庄楚生手里还拿了一个大大的包裹。

两人很快就看到柳家的几个帮工从刘师伯的铺子方向向着他们跑过来,嘴里都喊着:“真是掌柜姑娘!掌柜姑娘和庄公子都回来了!”

李工是跟在最后面的,他之前收到信听说大概是这两天,就紧着让人在这附近盯着京城到冒县的车马,可巧就在刚才,听人说过了一趟京城的马车,他带人又出来看,果真是柳倾雪他们。

衆人见面自然都是高兴坏了,李工他们帮着接过柳倾雪和庄楚生手里的东西,簇拥着他们往铺子走过去。

柳倾雪在铺子门口一看,顿时眼前一亮,只见一块醒目的招牌“柳氏石匠铺子”端端正正挂在铺子门头上。

“现在是咱们家的铺子了!”李工笑道:“姑娘,庄公子,快进来看看,屋里面都扩建了,后院也修整出来一个小库房,临时放置存货。”

衆人这便进了铺子里面,柳倾雪一看,原来铺子里面堆积的那些石板全都清空了,门口又两排长椅子,李工说道:“这是给来订货的客人临时坐着的。”

又看见挨着长椅子订做的柜台,上面摆着各种笔墨用具和订货单据,柜台留个活动小矮门进出,整个儿柜台将铺子一分为二,里面就是自家人用的地方,原来屋角落里的那个小竈台旁边还砌了个小暖炕,炕上有一铺被子。

李工道:“晚上留一个人在这铺子里睡,后院加盖的库房旁边还修了一个间偏房,挤一挤能睡下四五个人,咱们一般都是在这冒县留三个人记订货单,给客人供货什麽的。我隔几天才来一趟看看。”

说着,又让柳倾雪和庄楚生看库房,库房里打了隔板,上层放着柳倾雪上次给宋夫人雕刻的那批石雕小像,下层都是洗衣石板。

柳倾雪和庄楚生都赞李工整理得真是规矩,李工笑道:“都是姑娘写信让我这麽做的,帮工们轮着在县城值班,每天也都打扫整理。”

柳倾雪说道:“之前听你说洗衣石板订货的客人越来越少了?”

李工点头道:“是呀,最近几天几乎是没有了,来了一些打听石雕小像的,但基本上第一次说得好好的,后来也不怎麽来了,也有一些来问了小像的价格,觉得价格贵也就没再来了。”

柳倾雪和庄楚生对视一眼,都很清楚这是怎麽回事。

柳倾雪跟着李工回到铺子里面,她坐在小暖炕上翻看着所有洗衣石板的记录,李工在旁拨着算盘,很快算出来了历史数据,是一个比较惊人的数据。甚至有些接近冒县的人口数。

庄楚生道:“恐怕十家有七八家都买了咱们铺子的石板。”柳倾雪点头同意,剩下的一两家,恐怕就是那些富户了。

按照之前红霞姑姑透露的话,富户看样子是都在针对柳家,李工翻着账本说道:“姑娘,庄公子,最近三个月的工钱所有开支,几乎都是用你们从京城里寄回来的钱,好在还剩下不少,足够维持到官府给咱们第一笔工程款了。”

庄楚生闻言从包袱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李工,李工打开一看,又是三四张银票。庄楚生道:“麻烦把这些也都添在柳家的户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