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楚生听明白了,也就是说现在的工钱计划是将宋夫人那批货未收到的款子都算上了。
可万一……?两个人讨论了一会儿,都想到了万一的一种可能,就是宋夫人那笔款也许收不到手呢?
鑒于上次赵家赵青弄仿品那件事,这回赵青会不会也弄一些石雕品去找宋夫人?然后拼命压低价格,让宋夫人买他的货,这样的话,可就麻烦了。
柳倾雪其实这几天都在惦记这件事,但不知为什麽,庄楚生这麽问完之后,她全部都告诉他,反而觉得自己轻松了不少。
看来,有个人帮着她分担这些,比她一个人扛着要强多了。柳倾雪心里有些虚,想当初她是“不可一世”的卯总,好像从没有因为资金的问题为难过,从一开始,她就有非比寻常的条件——那枚罕见石雕带来的第一桶金。然后她小步紧走,从来都不冒风险,将风险控制在可承受範围内,然后这麽积累了几次之后,直到碰见有一次比较大的覆盖全石雕行业的商机,她就跟着乘风破浪一路达到了小小巅峰。
以前柳倾雪总觉得是自己的天才,有些瞧不上那些被浪潮打下去的其他对手,如今看来,她也走到了一个风险极大而又不得不前进的境地。
唉,果然,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卯总也有担惊受怕的时候啊。柳倾雪暗暗感慨。
庄楚生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真的有什麽突发事件,我……到时候能帮你想办法,你不用总惦记。”
柳倾雪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说道:“其实我跟你说说,心情就好了很多,也没有一直惦记,再说,我哪里能用着你帮着想办法!”
早听张妈说过,这书生和婶婆家家境都不怎麽好,再怎麽说,柳家还有个大房子和一个石匠铺子,比务农的庄楚生家要好一点。
但书生这麽一说,不知为什麽,柳倾雪觉得肩上的担子好像又轻了一些,她笑道:“……没事,到时候我再想别的办法!”
庄楚生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道:“……你这两天吃的饭菜都少了很多……”
柳倾雪微微张大了眼睛,这书生心思还真细腻,张妈都没发现的事情,被他看出来了?
因为除了庄楚生之外,柳倾雪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生意现在的情况,衆人都以为顺风顺水的,没什麽人担心,因此张妈也没有像之前那麽留意柳倾雪添了多少饭菜,李工更是已经不和柳倾雪她们一桌吃饭了,当然也发现不了,小梨人小心思也没那麽重,平时柳倾雪和她嘻嘻哈哈说笑,她当然也没有发现柳倾雪发愁。
自打穿越过来,柳倾雪和张妈一家几乎是无话不说,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她反倒和庄楚生走得近了些。
柳倾雪甩开心头的微微怪异感,说道:“你看的倒是细哈!”她说不出来心里什麽感受,只好打了个哈哈,跟庄楚生扯起了别的。
别说,这书生倒是很能安慰人,柳倾雪和他聊了一会儿,心里越发轻松,她总算有点理解之前交往的一些姐妹们为什麽一定要无缝衔接地找男朋友了,原来是卯总太顺了,根本没有烦心事,一旦有了烦心事,找个人倾诉是最好的办法。
尤其是这个人还不是父母亲戚,烦恼说出来也不用怕他担心,男朋友嘛,当然是顶天立地让小女子依靠的。
可眼前这书生,依然还是那副排骨身材,而且同样又很穷,可听他温温柔柔,不紧不慢地閑聊,时不时穿插一句开解的话,柳倾雪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勾唇笑,她心里很是受用的。
“嗯,好,就按你说的办吧。”柳倾雪点头:“等过两天我去宋府看看,有什麽事情我一定第一个先告诉你!”
庄楚生忙道:“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三天后,到了宋夫人与柳倾雪约定的交货时间,柳倾雪已经準备好了头一批祈福石雕小像。
张妈和婶婆小心翼翼地用準备好的干净小布头将这些小像包裹好。
婶婆边忙边感叹:“这东西可真是精贵得很呦!这麽一个就要……多少钱来着?”张妈笑道:“差不多是几百个洗衣石板的价格呢!”
婶婆又是“欧呦”一声,手里的动作更轻了,生怕一不小心给碰掉点石头渣子。
柳倾雪和庄楚生在旁边看着,柳倾雪不由笑道:“哪里用这麽小心,这种形状的粗制石雕最结实不怕碰了,哪怕摔倒地上都不一定能磕出个坑来!”
虽然柳倾雪并没有要示範摔石雕,婶婆还是吓得恨不得捂住柳倾雪的嘴,忙道:“姑娘别这麽说,即便是结实,咱们也得小心捧着,等送到了那买家手里,自是不怕人家自己怎麽摔的,哎呦,越说我这手真是越抖起来……那什麽,你们几个都过来,算了,就你来吧,你来跟着包!”婶婆指着她那几个媳妇,又怕她们七手八脚再乱了,最后只叫了最稳妥的大儿媳兰儿。